胡逸隻覺得這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是他朝哥哥扔石頭在先，哥哥明明什麼都沒做。
    一雙清眸銀光大盛，從小被寵著慣著的小脾氣一上來，凝氣於指尖，隻想打發了此人了事。
    一雙瘦骨柔長的手握住胡逸捏印的手，銀光破散，他不解地望向身後。
    卓然輕輕拍了拍胡逸的肩膀，安撫了一下不滿暴躁的少年，將人拉至身後，直麵向他扔石頭的“惡人”。
    “發生何事？”他這個弟弟，平日裏就是雙眼對上都嫌惡極了，每次來找他，不是挑釁，便是發泄。
    回應他的是一顆石子，被早走防備的胡逸擋了下來，剛被安撫下的少年又上了脾氣。
    在背後悄悄捏了捏少年的手，卓然淡然的臉上多了幾分清冷。
    “曾矣。”他可以坦然接受他任何的尋釁，但不願如此不明不白。
    “曾矣，曾矣……”曾矣滄然地重複念著自己的名字，每一聲落在卓然耳中都帶著沉沉的悲淒，深深的不甘，重重打在他的心中。
    而胡逸則看見隨著一聲聲的呢喃，曾矣的拳頭越握越緊，一道道青筋凸顯，格外的猙獰。有種不安的直覺在徘徊，手不自覺捏起蘭花印。
    “逸兒，”胡逸聽到他的哥哥輕輕地在叫他，“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手。”
    “可是……”胡逸自然不依，但他的手第二次被人緊緊抓住。
    “哥哥，求你。”
    明明握著他的手的力道是那般得足，胡逸卻感覺到哥哥的手臂乃至整個人在微微得發抖，顫動的聲音輕得宛若消散在風中，卻重重地落在胡逸的心中。
    胡逸有些怔忡，曾矣已如他所料衝了上來，一拳打在不堪防守的卓然身上，卓然腳下一個趔趄，倒在春日濕潤的草坪上。
    曾矣撲了上去，騎在卓然身上，左一拳右一拳，泄憤般重重打在卓然的臉上，身上。
    卓然平靜地躺著，好不阻擋地承受著一切，高仰著頭，墨色的黑眸隱藏起無盡的悲愴，幹澀的唇微微蠕動，什麼也沒說。
    胡逸一反剛才的急切，竟似不關心般兀自望著自己的手背出神。
    春日的落日將青草都暈染上殷紅的霞衣，也無偏無移地落在一動兩靜的三人身上。
    除了習習晚風，隻聞曾矣悲徹心扉的呐喊。
    “是，我是叫曾矣！我的名字是你的後綴，連卓這個姓都屬於了你！我是人，一個完完全全的獨立的人，憑什麼我的一生卻成了你的襯托品？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奪走我的東西？你奪走了我的爹，我的娘，我們的家，你還想奪走我的幸福？！為什麼，為什麼你不也在那夜的大火中燒死！”
    卓然的臉青腫一片，嘴唇破裂，殷紅的血滴落在青草之上。他無神的眼眸對上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