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的到來，最高興的不是鳳姐，而是聚花樓的老鴇吳媽媽，總是最快收風的她難得地挪動她肥胖的身軀快速地趕到。
    好言軟語、阿諛奉承說盡，不過都被鳳姐打了回去。風月街花魁直接拉著卓然和跟著他的小少年進了屋，房門一關，冷冷得將吳媽媽拒之門外。
    吳媽媽摸摸鼻子，麵對她的搖錢樹她隻有賠笑的份。不過她離開時的心情反而很高興。
    卜早無事不登三寶殿。反過來說，他來，那一定就是為了天鼓舞！這一點，哪怕是鳳姐也阻止不了！
    嗬嗬，她已經看到大把的銀子在向她招手咯~
    房內，卓然第一件事卻是對著琴台邊的櫥櫃上的藍鳶堇打招呼：“藍兒很是很精神呢~”著實逗樂了鳳姐。
    “呀，是阿藍呢！長得真不錯，木木見到肯定會很開心~”
    “哦，小公子識得這花？”鳳姐意外地微微勾起丹鳳眼，這花可不常見呢。
    “嗯，這是木木最喜歡的花——哥哥，我可以看看這些花麼？”放眼望去滿屋的藍鳶堇令胡逸的大眼睛閃閃發亮。
    “可以，你就在一邊玩兒，我和采姨有些話要說。”
    “好~~”
    少年乖乖地跑去趴在櫥櫃上盯著粉藍如寶石的花兒興味盎然。
    “小然，這少年是誰啊？”鳳姐很是好奇，“不過看來對你挺重要的人。要和我說啥，還特意把他支開~”微翹的語調顯露了鳳姐的揶揄。
    卓然看不見，鳳姐背對著，所以誰也沒有發現，賞花的胡逸緩緩轉過頭來，總是神采奕奕的大眼望著卓然的麵容，有太多說不清的情緒在眼底劃過，掩在半斂的眼眸之下。
    “我想表演天鼓。”
    “家裏缺錢了？”鳳姐一愣，“先從我這拿些，以後慢慢還也沒事兒。”她不敢直接說不還，怕他的拗脾氣直接上來。
    卓然搖搖頭，將事情一一說於鳳姐聽。
    鳳姐聽罷第一個反應便是堅決的拒絕：“不行！沒有賀禮就沒有賀禮。他們居心不良地上門請你，你何必介意有無上得了台麵的賀禮？”
    成老太爺的壽禮她也在受邀之列，當然不是像卓然一樣正規的尊請。說是老太爺的壽辰，其實不過是借壽辰名目的歡場，等太爺累了先撤下，半夜之後那才是年輕人的歡樂，壽宴的高潮！為了助興，這才請了她去。
    隻是她沒想到，卓然竟會被卷入這場宴會之中。她不容許，卓然為了這麼個理由踏入這片他從來深惡痛絕的地方！
    “采姨……”卓然嘴角微微浮出一抹淡笑，“正是因為他們居心不良，我才更應該送上一份好禮。我可不想因我的一點過錯就給了他們抹滅自己罪惡的借口。”
    他要一身坦蕩蕩令他們自慚形穢！
    “采姨借錢給你，你慢慢還！”鳳姐說什麼也不同意。她還記得，五年前那個盲眼少年在這樓中的每一個夜晚都未曾睡好，日日越是周旋於恩客觀眾之間，夜夜越是噩夢連連……
    她更是記得，最後的那一日，從河裏撈起的，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的小然……
    五年了，小然已經完全脫離了這個世界，就應該斷得徹底！
    “采姨，我不用你的錢。我就要用在這煙花之地賺的錢！”嘴角浮著的微笑久久未曾褪去，竟不知何時變了意味，成了深深的惡毒。
    鳳姐愣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卓然的意思，“你……”
    “我知道，我果然同母親很像，是麼采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