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了片刻，艾醜兒不漏聲色：“那你看現如今，青希夷可我關係自然不用多說，薄莊主可還欠我一個人情。”
    一句話，便將人推的遠遠地，堅冰相隔。
    薄九驕怒從中燒，就是如此的態度，才讓他恨不能將這人揉碎了吃下去，省的他說話不顧及別人感受，句句傷人。
    “好，這人情重有幾斤，厚有幾尺，不妨艾樓主說出來，我就還了你……”薄九驕咬牙，“也落得你我清楚。”
    “……”艾醜兒驟然抬起頭，薄九驕的樣子並未出乎意料，凶惡的看著自己，是覺得被利用了？還是覺得被辜負了？
    “對了，你兒子還口口聲聲叫著我義父呢，以後也不要糾纏……”
    “不是，”艾醜兒說，太惡劣了，像是看中的軟肋下刀，刀刀致命。
    “青陽喜歡你，才願意叫你一聲義父，你磊落坦蕩，何必辜負孩子。”他緩緩說，聲音沉著磁性，態度依舊不放鬆。
    真是不該留他一人對峙，艾醜兒心知肚明，他應付天災人禍，籌謀詭計陽謀，對麵前這人，他就是要腦袋沒腦袋，要本事沒本事的庸人。
    用孩子來堵，確實陰險，“我隻問你為何為我做到這些地步，有那麼難回答麼？”
    他是有答案的。
    但是既然又問了，當然是想從他口中聽一遍。
    肩膀有些縮起來，低著頭，他艾醜兒答盡天下事，卻唯獨這個，緘口不言，恨不能此生不再提及。
    巨大的身影籠罩過來，躲也躲得猝不及防。
    “嘶……”臂彎挽住他，碰到舊傷，火辣辣的疼，像是曾經煎熬薄九驕的業火，終於在所難免的要來燒殺他了。
    盡管皮肉疼著，艾醜兒一分都沒有掙紮，掙紮？好似假意反抗，他就逃得脫似的……
    手臂被拉出來，袖子又被挽了上去，潔白的皮膚上，蜿蜒的傷痕觸目驚心。
    “這是什麼？”薄九驕問。
    “傷……傷疤……”艾醜兒鼻子酸澀，心頭空了一大塊，無根無著，好生難受。
    握劍多年的手撫上那道傷疤，“幾時留下的。”
    和顏悅色的薄九驕，讓艾醜兒怕極了。
    為求保命，騙了薄九驕，千錯萬錯他都認了，莫蓮已死，往事一了百了，可每每看見那一頭雪白頭發，滿眼滄桑，他都痛入骨髓。
    艾醜兒打著複辟青白樓的旗號，拋他棄他，說什麼十層高樓寒襟難熱！誰在乎染蒼山高，終年積雪……
    欠下了債就是欠下了，不是還不起，如是真的落得個兩廂幹淨，當年鴛鴦交項，天作之合不就做了笑話！
    薄九驕隱忍不發，卻紅了眼圈，不等他難受，一顆熱淚已經砸在他的手背。
    “幾時留下的，你以為是幾時？”
    啞聲反問，欲蓋彌彰一樣，“我以為傷的，是我的蓮兒……”
    “莫蓮早死了！就埋在……”
    味蕾苦鹹，淚被吻帶到了舌尖。
    後山隻有一個空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