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醜兒臥床不起已經有半月了，聶笠為蘇病生求情的事情也過去快十天了。
    等到再見聶笠，他臉色蒼白，雙目無光，一如虛耗的燈油，嗜睡慵怠，厭食反嘔。
    聶笠收到一個消息，說銀月宮主閉關去了，而柳絮青白樓才撤下的追殺令又被銀月宮補上，蘇病生反倒輕鬆，這幾日他也熟悉了樓裏的運作手腕，隻是輕飄飄對聶笠說了句：“聶先生救我。”
    聶笠反而愁了起來，這幾日蘇病生一直在柳絮青白樓，也沒出去禍害，銀月宮主為何大費周章欲殺之而後快？
    是什麼讓他後知後覺，不殺不快？
    反觀艾醜兒……
    聶笠覺得自己有必要和他做一次深入的會談！
    押艾醜兒老老實實在床上躺好，單刀直入：“醜兒，你下染蒼山時，可遇見什麼不同尋常的事了？”
    艾醜兒一口咬定：“我沒有，你何出此言。”
    “這幾天你要死不活，倘若隻是和一個被你騙了五年的人生死別離不止於此”聶笠聲音拔高。
    艾醜兒握緊拳頭，卻遲遲不見開口。
    “有什麼事是化不開的，就算你不願意同我說，梗在心頭積鬱成疾又是好的？”聶笠輕輕摟他入懷，自艾醜兒記事起，聶笠與他就如父如兄，不同姓卻堪比家人更親，尤其是艾醜兒父親早亡，母親又竭盡全力置之死地，聶笠就是他最親的人。
    乖順的伏在聶笠肩上，艾醜兒眼角便濕了，聶笠看見也並未點破，他是該哭一場的，若能排解，痛哭一場又何如？而聶笠，隻能趁那些熱淚劃過他臉頰的時候替他擦拭一二，免了汙了他衣襟。
    “我盜了青陽劍。”艾醜兒說。
    聶笠低聲安慰：“青陽在樓頂的香壇，樓裏除了你我沒人知道，他也不會知道。”
    “他追過來，我用青陽劍折斷了他洗蓮，用的是劍招，回雪山莊的輕折梅”
    “那有何難？你父親是用長鞭的，你內力身後，早就不拘兵器，大不了以後不碰長劍。”兩人偎在一處。
    靜默許久，聶笠沾了熱淚的袖口已經微涼，艾醜兒臉上淚痕已幹。
    “下山時，我遇到了蘇病生。”艾醜兒麵色微白：“他喂我吃了藥……”
    何種藥，艾醜兒不願說出口……
    也，難以啟齒。
    聶笠點頭，“那……”薄九驕呢？
    “薄九驕洗蓮被折，一副走火入魔的樣子……”艾醜兒猜得到，聶笠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回來時候，替他疏導了內力，一夜間，他滿頭白發，唔……”
    他一邊輕啜，一邊淺嘔，聶笠看在眼裏。
    要說疼惜薄九驕，怕艾醜兒死也不會改，被人做了禽獸之事，善後的也還是他。
    聶笠不是傻子，他也了解艾醜兒較真的性子，和薄九驕一夜荒唐，畢竟是超出了這少年的心智承受之能，但是還有更勁爆的消息等著艾醜兒承受，聶笠慌神。
    艾醜兒問：“你也嚇到了？”
    聶笠搖頭：“你我知道，與你不同，我可是萬花叢中過的風流才子。”
    聶笠打趣，半無輕薄的意思
    “就算有朝一日和薄九驕反目，你父親留下的柳絮青白樓還能怕他？你先歇下，明天早起，再偷懶直接樓規伺候！”
    親手服侍他睡下，聶笠緩緩退出房間，真孕假孕一目了然，聽之任之還是……
    聶笠關心澤切，一時沒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