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沒座位了。”艾青陽小手抓著雷音的衣服，小小的眉頭皺的跟他爹有幾分相似。
    不過他爹向來為的是江湖大事皺眉。
    “二位要是不嫌棄，和我同坐吧。”
    雷音也正無奈，聞聲目光就挪到那人身上。
    是個青年人，異邦服飾，棕色頭發，他坐在暗處，看不清瞳仁的顏色，那是一雙棕綠色的眼眸。
    “誒，走了阿音！”艾青陽一見，小臉立刻喜笑顏開，不帶一絲一毫虛偽做作，一屋子的人都或直白或側目的看著他，心底都有想法。
    無外是暗猜，這樣的小孩，到凶險的西北邊境是來做什麼的？不過他們應該慶幸，都沒生出什麼歹毒心思。
    艾青陽漂亮的小靴子踩在小店沒鋪設地板的地上，泥土髒了鞋子，他混沒著意，要知道他現在一門心思是當年聽聶笠聶先生給他講的狗屁江湖趣聞，江湖就是古道西風，兩個劍客，對望緘口，半晌後同時拔劍，夕陽落後，一人離去，一人倒地。江湖就是驛站客棧，枯楊拴馬，要幾碗酒，幾斤牛肉，歇腳時大快朵頤，酒足飯飽，豪言壯語，論誰英雄。
    艾青陽出生就在他爹的江湖路上，實在沒少在武林少走動，隻是，當他爹站在武林盟主身邊指點點江山，他被關在後院玩泥巴，當他爹與一種英雄品評新秀，指點晚輩，他被關在後院玩泥巴。當他爹運籌帷幄處理柳絮青白樓的大小內外一應事務，他還被關在後院玩泥巴。
    也不是沒人知道柳絮青白樓主艾醜兒，身邊跟著一個小童，待之親昵，如若親生，並無人知曉，武林之砥柱的艾醜兒，真的有個十來歲的親生子，親，生，子。
    也是，正如艾醜兒想知道的事情，從來都了如指掌，艾醜兒不想公開的事情，就別想超出他掌握的毫厘。
    小店擁擠，艾青陽生龍活虎，本是徑直的路徑左右竟然被他撞到了人。
    “抱歉，兄台。”艾青陽回身謙語，和那人相視一眼，男人眼角有滄桑的小細紋。後麵跟來的雷音也略微和那人點頭招呼。
    那人坐正，沉聲道：“兩位站住。”
    雷音抓住艾青陽，果然站住，那人聲音裏帶著威脅，雷音想。
    “小孩，看到我的白頭發了麼？”男人聲音帶著沙啞，不難聽，但聽他說話有種說不出的脅迫感。
    “看了？我小伯父說，沒變老就白頭發，是病，服用何首烏即可治愈。”艾青陽天真道，料想在座誰也想不到，小孩子口中的小伯父正是怪醫蘇病生。
    可艾天陽也不知道，蘇病生給這個男子治過他的少年白發，結果是，到今天，他還是白發。
    “你幾歲？”花白頭發的男子又問。
    “十歲。”艾青陽高興道。
    “嗯？有點矮？”男子懷疑的抬眼。
    艾青陽假意咳嗽兩聲：“咳咳，虛歲。”
    “哦，知道九歲的小孩改叫三十多歲的人什麼？”
    “噢噢噢噢，武林盟主柏大俠的座右銘是，江湖浩大，俠字當頭，四海兄弟，天下是家。”小小的孩子鄭重其事的大聲宣布，帶來莫名的喜感，一屋子人都爽朗的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