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暉熟悉地穿過人群，在一個大爺那裏買了一隻糖人。那糖人怪模怪樣。千足抬眼一看，竟然是一隻蜈蚣。
    滎暉也不吃，朝千足遞了一個眼神。
    千足一個機靈，立馬變成了人形，恭恭敬敬從滎暉的手裏接過蜈蚣糖人。
    千足唯一尷尬就是沒衣服穿。
    “黑成個炭了，沒人看。”滎暉瞟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千足連忙跟上。
    滎暉是悠閑地逛著夜市，看起來心情格外的好。他買了好多的小玩意兒，折扇、麵具、磁糕、碰餅兒、葫蘆串兒，全讓千足給拿著。
    “那小子叫什麼名字？”滎暉漫不經心地問。
    千足愣了一個神，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滎暉指的是誰，唯唯諾諾地答道：“叫，叫滎瑩。”
    “滎瑩。”滎暉淡淡重複了一遍。
    滎暉又買了個小紅燈籠給千足提著。虧得千足有無數的手腳，不然這麼多玩意兒還真拿不了。
    “你和他是好朋友？”滎暉問得很隨意。
    但千足提起萬分的精神回答：“對。打小一起玩兒。”
    “打小？”滎暉麵無表情，但語氣裏有了笑意，“他也就十歲，你這蜈蚣精看起來還沒有百年。你是吃了什麼佛祖的香灰有了如今的道行？”
    “沒沒沒……”千足不知為什麼有些臉紅。但他都黑成炭了，臉再紅也看不出，“我喝了滄海地穴的仙酒……”
    “好喝嗎？”滎暉甩了一串鼠幹兒給千足。
    千足一下子含在了嘴裏，那滋味，“好，好喝……”
    “改天我也去嚐嚐。”滎暉眼裏難得消解了寒意，“我還沒有去過滄海地穴，聽說那裏的鼠幹兒味道絕妙，和昃陵的比是怎樣？”
    千足兩口咽下了那串鼠幹兒，說：“地穴的鼠幹兒可複雜了，先燒後熏再曬，最後放在地火上麵烤，那味道可是……”
    千足說了一半停住了。他突然想起這滎暉吃不得人間食物，最多隻能聞味道，他說這麼多不是在招人恨嗎？
    “繼續，那味道是怎樣？”
    “也，也沒什麼，都，都差不多。”千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滎暉斜睨了他一眼。
    千足被看得發毛。
    這逛著逛著，繁華的夜市被他們逛到了身後。千足回頭一看，一片漆黑。隻有手裏這雜七雜八的是真實存在的。
    昃陵的真真假假千足早已經分不清了。
    他們徑直回了將軍府，一個麵容俊俏但蒼白憔悴的男人迎了出來，深深看了千足一眼然後和一眾仆人拿過他手裏的各種玩意兒。千足瞧著那個人，猜測他就是傳說中的柳副官。
    千足又變回了小蜈蚣趴在滎暉的鞋上。
    “聖上剛派人來找您。”柳副官小心翼翼地說。
    “不去。”滎暉往裏麵走。
    柳副官連忙跟上：“明凰公主回來了，就在宮裏。”
    “不見。”滎暉一點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柳副官急了：“瓔珞姑娘和流漣大人也在那裏，聽說還帶了個孩子去。”
    滎暉這下停下來了，他定眼看了看柳副官蒼白憔悴的臉，沉吟了片刻，最後說：“牽豔爵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