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少辰仿佛獲得了新生。他被改變了，不知是什麼力量改變了他。他時常會想起那個化作巨龍的男子，但卻無情無欲。滎暉說他隻知道白龍義澤愛著冰狐少辰，其他什麼應該就隻有黐閻和當事人義澤知道了。
    “我不在乎。”少辰說，“我命格凶煞，注定六親叛離，孤獨一世。”
    滎暉卻不以為意：“我的命格更為凶煞，但我不信命，我隻相信我自己。”
    這場大雨改變了很多東西。
    虢嶺一帶的洪水蔓延到了南方，南楚和大晉都受到了巨大的影響。戰爭暫時停歇了。滎暉方麵的作戰計劃也有了改變，現在重要的還是抗洪救災。待西關的雨小一些，他們就會啟程返回昃陵，而園力和昆行則留在這裏繼續和洪水戰鬥。
    少辰選擇留在滎暉的身邊，他用聖珠的溫暖撫慰著滎暉的陰寒。他也在考慮，要不要再和命運做一次對抗。
    二十二日的時候，雨開始小了。但據南方來報，雨水愈演愈大。
    滎暉和少辰啟程回昃陵。他們一路沒有太多人，大多數士兵留在了西關抗洪。詭異的是，他們拉著好幾十輛車，每輛車上都綁著一口黑色的棺材。和棺材相稱的是，他們一行全是黑馬。特備是豔爵，高大威猛，還不失俊俏。他精致的黑色，是那麼漂亮，令人欣賞。
    豔爵仍是滎暉的愛馬。雖然他那日被海風蠱惑讓少辰陷入了危險，但滎暉原諒了他，隻是對他更加嚴厲。豔爵低著頭，在泥水中小心翼翼地前行。
    這一路走得非常艱辛。山路崎嶇坎坷，泥沙柔然膩滑。他們走走停停，幸而風雨是越來越小。這一路上，少辰倒是發現了滎暉的痛苦。七月的時候，每隔幾日的夜裏子時，滎暉隻讓少辰守在他的旁邊。他的胸口就開始冒著黑氣，他蒼白的皮膚漲著青筋，他的靈魂被胸口湧出的惡鬼撕裂著。少辰吐出聖珠放進滎暉的口中，勉強緩和他的疼痛。其餘時候，他們倆也幾乎形影不離。
    “七月是鬼月，若是渡過了這一劫，我便還能再熬一年。”滎暉這幾日臉色不好，虛弱無力。
    “七月十五的時候該怎麼辦？”
    “哈哈。”滎暉大笑兩聲，說：“關鍵不在十五，而是在初九。我降生的那一天，也是我最容易消失的日子。”
    “我以為你是在七月十一出生的。”少辰淡淡道。
    滎暉眯了眯眼：“從何說來？”
    “很遠。但我記得，我叫過你滎十一。”
    滎暉麵若寒冰，語氣不善：“你記錯了。這世上能叫我十一的人已經死了，沒有任何一個人被允許叫我這個名字。”
    少辰嘲諷地看過去，問：“那明凰公主呢？”
    “她？”滎暉嗤笑一聲，“她不敢。”
    少辰不再說話。但那個聲音卻揮之不去，一直在撕心裂肺地叫著：“十一！”自從那日在洞穴裏，滎暉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回過頭去，看到了一張冷峻嚴酷的臉，那冰冷的觸感喚醒了他記憶中的這個聲音。十一。滎十一。
    離初九沒剩幾天了。也許滎暉會在那天消失，但少辰不想讓他消失。
    少辰內心的天平開始了傾斜，因為他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