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是什麼呢？
    你夢見自己被追殺跳下懸崖，或者到了一個充滿詭異的地方，抑或你死了，你的朋友死了等等，這些血腥的讓你驚醒的夢也許都是噩夢。
    但是柳枳雲不一樣。
    淩墨謙抱著他在他耳邊說出那句“枳雲我想為你辦一個婚禮”後，柳枳雲沒有回應，他愣了好久然後故作冷靜的推開他說自己累了想要休息一下，轉身的刹那柳枳雲清晰的看見淩墨謙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和他眼底濃鬱成墨的哀愁與擔憂。
    那天晚上，柳枳雲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了以前和莫哲軒在夜晚巴黎的街頭，莫哲軒穿著風衣笑意溫柔，霓虹將他映在一個五彩的世界裏，他拉著柳枳雲的手，在人頭攢動的街頭將他擁入懷中。
    “枳雲，我們結婚吧。”
    那一瞬間柳枳雲有些眩暈，他枕在莫哲軒的肩上，心跳那麼近，聲音卻那麼遠，他覺得迷糊，那嗓音低沉溫柔得像另一個人，然後他慌張退開，脫口而出一句對不起。
    接著他看見淩墨謙失望的臉，淩墨謙緩緩放開他，四周是一片空茫，有零星的光點照亮淩墨謙的眼眸，他看見自己無措的表情，這時身後有人走來，輕輕攬住他的脖子。
    “枳雲……”
    宛如罌粟的迷惑，他一愣，恍然間被那人吻上，他看見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上的嘲諷，餘光瞟見淩墨謙站在很遠的地方失望的朝他搖頭，轉身牽了另一個人的手。
    他狠狠推開吻他的人，想追上去卻被人拉開。
    “莫哲軒你幹什麼！”他尖聲質問
    “他怎麼會愛你呢……”
    眼前變成一片血紅，空中有櫻花徐徐而落，他被渾身是血的莫哲軒拉住，前方，越過血色櫻花是潔白的淩墨謙的婚禮，他看見淩墨謙和另一個難辨性別的人相擁相吻接受他人的祝福，心痛的刹那傳來窒息感，莫哲軒一臉猙獰掐著他，青筋暴露。
    “為什麼要來破壞我和顧曉！”
    柳枳雲猛然睜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和驚愕，下一刻他便被莫哲軒狠狠一推，踉蹌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柳枳雲醒來時不過早上五點，這是他當老師的生物鍾，準得不可思議。
    身邊的男人還在睡夢中，呼吸平穩，心跳有力。
    柳枳雲輕輕一動，淩墨謙瞬間驚醒，睡意朦朧的翻身抱住他，聲音溫吞。
    “再睡會兒，我先去做早餐。”
    “……恩。”
    柳枳雲很久沒有夢見莫哲軒了，那段感情血淋淋的真相他不想再去糾纏，答應淩墨謙準確來說大概還是想忘掉莫哲軒占大半，他陪淩墨謙逢場作戲，但是太投入讓他有些不能自己了。
    他期待著淩墨謙給他的，又害怕著他們的未來。
    今天是周六，淩墨謙不去公司，周末是兩人約定好的回郊區房子的日子，但是柳枳雲帶高中生，周六要補一早上的課，淩墨謙覺得這個職業太辛苦，有意讓他辭職，但柳枳雲隻是站那兒看他一眼，他就沉默了。
    柳枳雲是自尊心很強的人，如果家裏一切的支出都由淩墨謙支付，那麼柳枳雲絕對會覺得自己是在被包養，而他要的是平等的地位與愛情。
    淩墨謙把柳枳雲送去學校，目送他走進教學樓，才離開，現在時間還早，學生都是六點才起床，柳枳雲大可在早讀的時候才去，但是他從不，就像當年他們高中的時候，柳枳雲永遠是第一個到教室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的，偶爾淩墨謙想起那段時光，所有的一切都是圍繞著柳枳雲慢慢鋪開的，蒙著一層暖色的甜蜜苦澀。
    我何其有幸呢，能再次和你相遇相愛。
    柳枳雲早上隻有兩節課，上完課之後他坐車去郊區，原本淩墨謙是想來接他，他拒絕了，因為他不想讓其他師生知道他的事。
    早上的天氣很好，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柳枳雲沿著街道慢慢走向小區，想著現在的淩墨謙大概在家裏處理公司事物吧，然後會看著時間做午飯。
    真是居家過日子的好男人呢。
    剛進小區大門，柳枳雲迎麵看見藍悠覃。
    藍悠覃還是那副風流倜儻的模樣，秋天他穿著卡其色的風衣，襯出修長的身姿，圍著棕色的圍巾遮住了嘴巴，白皙的臉頰上有些紅暈，大概是有點冷。
    “枳雲！”
    他們沒見過幾麵，準確來說也不熟悉，但是藍悠覃卻很自然的走到他身邊。
    “回家？”
    “恩，剛從學校回來。”
    藍悠覃知道他的工作，眉毛輕佻：“淩總在等你？”
    “啊？……啊。”
    柳枳雲愣了一下，才想起淩墨謙曾經對自己說過，藍悠覃是蕭楠倏的朋友，所以也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
    藍悠覃看他有些局促，輕輕一笑。
    “時間還早呢，要不要出去坐坐？”
    “恩……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