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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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看出來吧。”
晚霞散盡,這是我一天中唯一的閑暇。坐在小院中,對著滿園和我一樣按照他人意願裝飾飼養的花草,起碼無需再魅聲媚態強裝言笑。沒了高和在邊下人們也樂得悠閑各自散淡無人跟隨。
話音落,就見假山邊的茶花邊走出了個人。沒有行禮隻是冷冷說了句“自作多情,誰看你。”
“我?”那人身高中等,穿著幹活用的粗布短衣,手上還拿著花鋤。臉生的很“你是誰,我從未見過你。”
“沒見過,好!把我的匕首還回來!”那人眼一瞪站到欄杆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匕··········首”這回倒是想起來,這個年輕人就是半月前我高和討來的人。原來派到我的小院當花匠了。對他怒氣衝衝的臉我冷淡的撇過眼,不滿他擾我清閑“不知道去哪了。”
“你,騙人!”
“騙人?那又怎樣?”騙是沒騙,那樣粗糙的匕首到手便不記得塞到哪去了,隻是看著他沒來由的想逗他玩玩。“哎,你叫什麼名字?”
···········
“說了,興許我能費神想想匕首的下落。”
“張英”
“多大?”
“十六”
“恩,大我兩歲。我就叫你英哥吧。”說著我對他笑笑,天快黑了這個地方不是他該留的了。
“匕首。”張英對我這樣的親近不大耐煩,催促道。
“明天再說。”
“你·········”
“下人來了,英哥明天再來吧。”
大床上,難得高和興致平平,完事後我還有些氣力枕在他的胸膛上任由他手在身上上下撫弄。
“乖乖,今天心情不錯嘛。”
轉過頭從下往上正好對上他的臉,慵懶懶的掀掀眼皮聲音俏媚的藏點嗔怪“好不容易爺饒了咱一夜,能不樂嗎?”
“哈哈哈,小妖精你是指望著我不來,跟誰鬼混?”高和哈哈一笑擰了把這不安分的小人兒。·
“哪跟哪啊,爺是越活越年輕了。不但那事上·······”我也堆出笑光溜溜身子有技巧的在他身上扭了扭“還益發喜歡拿若女取笑了。”
“這些話說的,你就仗著臉不怕失寵。”被我有蹭又拱高和卻無半點反應,有一搭沒搭的玩著我的頭發,悠悠問道。
覺得我太自傲?這裏是他的逆鱗嗎?不大確定的停頓半會,還是先退一步買個軟?亦或是在進一步讓他認為我有些小性更為癡迷?跟他一年多他的心性摸不透啊,再停不宜。盈盈一笑,翹著蘭花指曼聲唱到“夜來承寵,雨露恩濃,不覺花枝力弱。”
“哈哈哈,好啊,你倒是拿自己比楊妃了。”高和沒料到我會是如此答複,眼睛亮了亮鬆下臉終於又笑,興致明顯高了“我是不是該學那玄宗跟你說聲‘唐突’?哈哈,你個磨死人的小妖精啊!”
“嗯········”被他撫弄的渾身過火,呢喃不經意的從鼻端露出分外挑逗。高和這個中老手怎會無動於衷?手上的動作更為重點一路攻城略地安營紮寨,正是飄飄而飛時他卻停了。可惡我個不上不下,百般個不樂意的在這時又呐呐幾聲挑逗。
“有人在外。”
高和看來興致全無,淡淡一句卻把我徹底從半空掀下地來。下人們都懂規矩,弟子們更是下了死命令不許踏入我這小院半步。一圈想來隻可能是那個英哥想要回匕首又來了,若被高和看見幾條命都不夠他死的。當下想著,不滿的撅撅嘴“那有什麼人?難道是梅精不成?”
“哈哈,有你個妖精牙尖嘴利的。幾張床也能占滿了。”高和皺皺眉似乎認為是自己聽錯,放著懷裏不安分的人哪有多餘的精力理會門外兩三聲若有似無的動靜,也不再追究掐了把緊致滑膩的小蠻腰“現在還有精力想梅精,今晚是沒喂飽你啊?”嘴上說著一個衝刺,勾的驚呼不止。
可惡這高和練過武的身子就是不一樣,那把年紀了還這麼好勁頭。轉了個邊腰身酸痛,揉著胳膊上新添的兩塊青紫。深深的倦懶包圍伴著下肢攪動後的鈍痛一波一波傳來,妥妥的把我困在榻上起不來身。下人送來的飯菜擺上便讓人全部退下,透過窗正好能看見小小的花園,揚聲道
“英哥,你就那麼喜歡在暗處瞧我?”
花園的角門邊一個人影慢慢摸了出來,到了亮處竟是滿臉緋紅也沒回嘴,訥訥的走進窗邊。
昨天雲雨之時在門外的人果是他,笑笑招呼著“英哥,還沒吃飯吧?進來陪我一起。”
張英猶猶豫豫的張望了眼室內。
“我這這會沒人。”
張英還在猶豫,特別是目光觸及簾幕遮擋的床後。臉紅的更厲害,眼神卻流露出明顯的抵觸。這樣的眼神我見得太多,但他這樣直白到純淨眼神卻是頭一次見。似乎能把我看穿,本以為早已不在乎的抵觸,再一次讓我有了絲絲的揪痛。
“這裏是我的房間。”臉上的笑我想還是滿不在乎又無比美麗的,拖著身子靠坐在窗口。一個高度差,讓他微微仰頭。淡棕的眸子在夕陽下漂亮的很“算了,這樣講話也行。”
“那個········”
“英哥隨便說點什麼吧?”
“好·········”張英歪歪頭還真的在想話題了“那個·······”
“叫我若女。”
“那········”
“若女,江若女。”
“恩,若,若女,”張英遲了半會還是叫道。
“恩,英哥。”看著他竟然真的為了話題傷腦筋的樣子,久違的有趣。笑眯眯的甜甜應了句。張英聽到臉又紅了幾分,掩飾似得抓抓頭“英哥,你什麼時候來我這小院裏幹事?”
“每日午時放我入院,未時離開。”
“兩個時辰?”我有點吃驚“就這麼個小院子要兩個時辰收拾?”
“你這裏的花草都是珍品,隨便一株茶花都價值不菲。照料起來當然麻煩,加上隻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兒與我一起看管,所有的活幾乎都是我做。”
“所以上次見到你,差不多是酉時········難道是活沒弄完加班加點?哎呀,那麼長的時間········嘻嘻,英哥手腳倒是沒有看的利落啊。”
“對,我就是沒能做完,又跑回來了。”張英被若女明顯帶著調侃的語調激到,又無法否認沒好氣的應道。
“張家的少爺幹這種粗活,也難為你了。”
“你·········胡說什麼?我隻是張家一個下人。”張英眼神慌張立馬反駁。
“下人?下人會因為張家被高和滅門有如此仇恨?下人會有武功能在我這院子閉門之後還能進來?下人的手········”我笑著層層剝開他粗劣的偽裝,伸出窗子牽起他的手,大大小小的擦傷水泡但依稀能看出原來白皙的皮膚“會是這麼嫩?”
“放開!”張英用力摔開被抓住的手,眼底是不加掩飾的鄙夷“不要碰我。”
“果然是少爺,落到今日境地還是好大的脾氣。”心底那樣的揪痛似不是偶然再一次抓的人幾乎喘不過氣,可我是誰?江若女,天生的風塵子,這麼些年的事兒過來,又怎會像他一般把什麼都寫在臉上?摸了摸手,縱然心底冷笑千萬,臉上的笑一如這小院的景致般完美無缺,聲音甜美如舊,姿態婉約如常“這樣的能耐還真不是我們下人可比。”
“你既然看出,要向你們宮主知會就盡管去!在這跟我耗個什麼勁?”張英淡棕的眸子幾乎都要瞪出來,聲音冷的像冰。
“不要。”看著他成功的被惹怒,心裏登時好過不少。我繼續笑著上下打量了他一周“難得有堂堂句容張家的少主給我做花匠,我可不想那麼快拱手讓人。”
“你,”張英憤怒的看著我,驀然眼神遲疑了把嘴邊的話咽下去,半晌試探的問道“你難道在那時候就看穿我的身份,故意向你們宮主要我的。”
“是············這樣的嗎?”拉長話音逗弄的瞧著他困惑的神態“興許隻是我少個花匠呢?”
“那···········”
“什麼?”
“你昨天晚上·········”都說女子變臉比翻書還快,他張英也差不離。上會子還在氣頭,這會臉又紅了。掩飾尷尬的咳兩聲“幹嘛又幫我?”
“昨晚··········”我裝出一無所知的偏偏頭,又猛然拿袖子掩住嘴“英哥你昨晚········”
“我,不是,我,那個·······就是·······我是說········”張英看我驚慌羞惱的樣子,不禁手足無措脖子都紅了,嗯嗯啊啊的半天也沒撂清楚急的鼻頭都出汗了。
噗嗤——
?
“哈哈哈——”
直到看到我再也憋不住,笑出聲來。張英這才意識到別人耍了想發作但也沒個借口,隻能恨聲道“我倒不如死在當場,免得如今·········”
“如今”二字後便無下文。也是,當日的句容張家風光無限。現在不但盛名不複,他張家少主也落到在我這個男寵手下為仆,一前一後多少辛酸還真不是這個瓊枝上的大少爺能受的。依舊戲謔的口吻
“你要死了,仇誰報?”
張英臉色沉靜下來,眼睛也移向別處看著在夕陽下完美如畫的小院。過了許久許久喉結動動“報,你讓我怎報?”
“你又沒死,問我幹嗎?不會自己想。”
“我現在········”
“活蹦亂跳的,還能跟我生氣。”
············
“怎麼說你還有口氣,還能動彈。比你們張家那堆爛在土裏的屍骨不知好了多少。”瞧著他突然就暗淡的眼神,笑笑又道。
“活著?我現在又怎麼能算是活著。”張英沉默了許久,徹底的轉過身。聲音冷淡如前,很輕很輕的說道。“這個小院·········我大概也會像那個整理院子的老頭·········在這裏·······”
“恩,大概會是這樣,大概。”難道哭了麼?細看去肩上微微聳動手也不自覺的握緊。“但也不一定,你現在不還沒老嗎?”
沉默半會,張英突然極淡一笑“若女,你還真不會安慰人。”
這回楞的便是我了,看他默默的走開,直到院角才想起
“高和”
“什麼?”
“你仇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