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卡羅•門冷笑起來，他的手移到我的肩上，對著剛剛愈合的傷口狠狠的扣了下來。
    我臉色一白，這麼快就要實行刑法了嗎？真是沒有耐性。
    “把他的眼睛留下，兄長大人。”卡羅•風說，她看著我的眼睛，目光陶醉的令我發寒，“我喜歡他的眼睛。”
    “那好吧……”卡羅•門舉起一把手術刀，“我的親妹妹，她是第一次向我要一樣東西，作為兄長的我不能不給她吧？”
    “不是，兄長。”一直纖長白皙的手伸過來，“我的意思是我自己來。”
    她從容而鎮定的帶上白色的手套，仿佛是即將登上手術台的醫生。
    “你在帝國是冒充的醫學部學院，我才是真正的醫師。”她說，“既然是聯邦的將軍，就不給你麻醉了哦。”
    潔白的手套整個被染上鮮紅的血，從我的臉頰一直浸濕衣物，眼眶裏大腦是如此的近，簡直就是不用反應就能感到的痛苦。
    “放開我！”我用力掙紮。
    “放心，你還不會死，妹妹的醫術十分高明，比你這個全年級第九名可是好了多少倍。”
    卡羅•門像個幫凶一樣按住我的身體，我就像是用來解剖研究的死屍，無能為力。
    血流到了嘴裏，鋪滿了我右邊的整個側臉，溫熱的血，滾燙的血……我自己的血。
    “好漂亮……”她輕輕說，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一顆沾滿血液的物體被她用手捏著，與窗戶處的陽光重疊。
    我的眼睛……好痛！痛的我全身都在顫抖。
    “為什麼……”
    “你問為什麼啊？”她沒有看我，一隻盯著自己的手，“因為喜歡……這是我喜歡的東西，現在是我的了。”
    她的語氣任性而平淡，像個小女孩一樣。
    那麼說，我的眼眶真的已經空了……身為狼族標誌的眼睛已經消失了一顆……
    “還要嗎？”卡羅•門問。
    “當然，這還不完整。”她擰幹了手套，鮮紅色的血水往下流。
    “住手！”感覺自己真的要被這對兄妹逼瘋了。
    “不行啊，剛才明明已經給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願意……妹妹的決心就像洪水猛獸一般，是誰也攔不住的，攔的話，她會跟你急。”他略帶嬉笑的說，我真是恨死了他這種語調。“不過也奇怪，剛才說了幾句就把你逼哭，到是現在反倒格外的堅強了，不是疼的哭不出來了吧？還是說……對你們這些人來說，肉體上的折磨遠遠比不上對心的刺激嗎？你還真是有英雄的風範，隻不過……我最討厭的就是英雄。”
    他最後一句的語氣冷漠而又低沉，仿佛是打從心底的厭惡。
    可是我想告訴他，我根本不是什麼英雄。
    我什麼都不是。
    “不反抗了嗎？”他看了看我，又說，“好了，妹妹，開始吧。”
    “我的醫術很高明，所以很幹淨。”卡羅•風說，她眨著冰藍色的大眼睛，似乎是安慰，滿手卻都是我的血，“很快……”
    一陣槍聲猛然響起，帶著飛快的腳步聲，卡羅•風不悅的皺起眉頭，嘀咕著說，“算了！”
    她回頭說，“快撤，不管他了。”
    “你不怕他會死嗎？”
    她看著我，好像有些猶豫，隻不過最後還是說，“沒辦法，我還不想完蛋。”
    她金色的長發飛快消失在視線裏，我仰望著天花板，感覺自己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最後世界好像被什麼覆蓋住，化為一片黑暗。
    我開始想到很久以前，我遇見了露露。
    她說：“原來你沒有媽媽？哎呀別傷心，大不了我當你媽媽！”
    我說：“你傻了！還是你當我傻了！”
    “我當你傻了啊，嗬嗬。”
    “……”
    “既然討厭你的家族，你就跟我姓好了，我姓陸，你也姓陸吧，為了離開那片大陸，你叫陸離好不好！”
    “……”
    “其實我也不喜歡陸家，父母眼裏隻有將要繼承家族的兄長，我這個女兒隻有聯姻的用處……”黑色的長發落在她的臉上，顯得她一下子失落起來，“可是他們怎麼知道我不行？他們憑什麼規定我的未來？如果那樣的生活也算未來，我寧願不要未來！”
    她的眼睛耀耀生輝，像是最美的寶石。
    她說：“你幫我好不好？”
    電光火石間，好像自己還沒來得及回答，記憶又跑到另一處，我很著急，我想回答她說：“好，我幫你！”
    可像是再也來不及回答一樣，空落落的感覺充斥在我心裏，難受極了。
    我看見了有些陌生的街道，好像是和露露第一次見麵的街頭。
    我聽得到歌聲，帶著久違撲麵而來。
    【Mybabydon’tcry
    Don’tcrycry
    Mybabydon’tcry
    Iamthere
    Iamthere。】
    Iamthere。¬¬——我在這。
    誰？為什麼會唱露露的歌？
    你是誰？到是說話啊！
    “任生。”無夜的突然站在我麵前，他就像是突然闖入的侵略者一般令我不安，卻想靠近。
    我想問個明白：你是不是知道我是狼族？你接近我是真的喜歡我？還是想利用我？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上了你？
    我發覺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我無法出聲。
    一雙手掐住我的喉嚨，卡羅•門扣住了我的脖子，麵前是卡羅•風的臉，她帶著血紅的手套，手裏是一顆眼球。
    歌聲仿佛變成了催命的詛咒，每一個音調都變的那麼不安。
    別唱了……停下來。
    “別唱了！”我發出了聲音。
    一下子，世界變的模糊起來。
    做夢？
    我坐起來，發現自己不是在皇宮，而是在一輛懸浮列車裏，旁邊有兩個不認識的人，難道是露露派來的？
    “你醒了？”
    “還真淡定。”
    “跟柯洛蒂長得很像。”
    “果然是她的孩子嗎？”
    “也是那個男人的孩子吧。”
    “那個可惡的人。”
    “想把他千刀萬刮！”
    好像是帶著頻率似的，我身旁的兩個人一替一句的說，連聲音語氣都那麼像，要不是中間有奇怪的停頓，我會以為是一個人在說話。
    我的臉上有紗布，剛想用手摸，被旁邊一人一下子抓住。
    他什麼話都沒說，卻擺明了意思。
    而且他想殺我……
    我突然感覺自己的處境不是那麼安全，我感覺的到旁邊冷漠的目光，像一把鋒利的刀，就像他們剛才說的一樣，想把我千刀萬刮。
    “你們是什麼人？”我冷聲問。
    “別在意，他們不會傷害你的。”一個輕柔的女聲從前麵的駕駛座上傳來，像歌聲一樣。
    “回答我。”
    “是類似於拿錢做事的一類人。”
    “也就是賞金獵人嗎？”我掙脫旁邊人的手，順便無視他，“金主是誰？”
    “是我啊。”她溫柔的說。
    “……”我疑惑不已，她在耍我嗎？
    被駕駛座的靠背擋到，卻還是一縷陽光一樣的金發悄然露出，和普通的金發不一樣，它明媚的像是俏皮的少女般令人心動，不由得令人猜測主人的相貌。
    可是我的心不由得狂跳起來，我猜測出一種可能。
    況且那兩個男人剛才說了一個名字。
    “你叫什麼？”我問。
    “我是柯洛蒂•德•歌瓦。”車在空中停住了，她向後轉身，我看見的是一張美貌的臉，她墨綠色的眼眸像是切割完美的鑽石，被細心的鑲嵌在完美的眼眶裏。
    “對不起，我的孩子。”她輕柔的嗓音說，淚水不斷的流淌。
    “把柯洛蒂弄哭了。”
    “果然不該救他。”
    “柯洛蒂不要哭。”
    “他已經回來了。”
    “我們希望你笑。”
    兩個男人的話語帶著無限的溫柔，殺氣也跑的無影無蹤。
    ……這是怎麼回事？
    這像少婦一樣年輕的女人是我的媽媽？那這兩個男人是誰？
    我……真的被搞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