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身抱起寶寶魚就走，我聽到拉德的聲音，“您還會再回來的……”
    走了半天，我還是沒有走出去。寶寶魚似乎極力想對我說什麼，一個勁迪嗚著。
    “伊蒂，伊蒂，放輕鬆，天無絕人之路！”我盡力安撫他，人魚卻躁動的翻了個身。
    “你的意思是……”我看著人魚捉摸了半餉，“隻有我和你是真實的了？可是，說也奇怪，我開始想不起一些事情，照理它們是不久前發生的，我不應該……”我說著警覺起來，“這裏有吞噬人記憶的磁場？還是電磁波？可是——它沒對你造成什麼影響呢。”我所知道的，僅僅是——我必須在所有記憶失去以前，離開這個該死的島嶼或找出其中的秘密！
    後來，我睡著了。靠在寶寶魚身上，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我有一條寶寶魚，我愛著他，雖然我不懂他的語言，可這不妨礙我把一切最好的給他！他也愛著我，他為了我離開了家園和族群……我們不能和彼此對話，可卻把最好的給了對方……我的小人魚，我的魚寶寶，今後我不在了，你該怎麼辦呢？
    我在夢中流下眼淚，然後我醒了。我看到——身邊有一個怪物！它長著長長的，大約50英尺的布滿鱗片的尾巴。鱗片下覆蓋著雙生根，類似蛇類雄性的生殖係統。淺褐及奶白相間的胸前有兩個一大一小的囊帶，類似女人的胸口奶瓶；它的鉤爪長在璞狀的手指上，令人聯想到青蛙一類兩棲動物毒液中毒的樣子。它有一張類人的醜魚臉，兩根軟軟的觸須長在它禿禿的額頭上，它的頭發是那樣長，那樣蓬亂，簡直像海藻一樣！
    天啊！“怪物！！！”我尖叫出聲。那隻怪物像是被我嚇到了。它針孔狀的眼睛閃著磷光似的光芒。它是要進食嗎？根據我所學的分類學知識來看，它顯然不屬於人類，也不完全屬於魚類。我戒備著它，從怪物喉嚨中發出一聲輕聲的，類似‘迪嗚’的發音，它似乎現在還不打算把我當口糧？
    “別，那麼近，離我遠點！！！”我叱嗬著，從異生物圈養基地我學到的——如何使怪物聽從你的指揮？首先要表現得有力，有攻擊力，溫柔而堅決。可是，麵對這隻怪物，我還是失控了。它小聲迪嗚著，用魚鰭走路，跟在我後麵用力甩著尾巴，似乎拚命想引起我的注意。
    艸，我注意一隻怪物幹嘛！？我眼窩還沒那麼淺！我覺得這隻怪物的外形簡直不能引起人絲毫愛憐，隻可能是恐懼和獵奇。我曾經看過個叫《人體蜈蚣》的片子，說如何將人首尾相連……雖然我是沒有什麼太大反應，可我周圍的學員一個個都吐了。將人的嘴巴和肛門縫合在一起實在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極限。或者有個片子叫《下水道美人魚》，是講一條美人魚如何腐爛的過程，期間，它身上長滿了五彩斑斕的大包小包和腐爛的，流膿的水泡……如果算上這些電影的惡心度而言，好吧，或許那隻怪物還沒那麼惡心。至少，它沒有腐爛！或者首尾相連。
    “嗚嗚迪嗚——！”怪物在我身後小聲叫喚，似乎還哽咽了聲。
    我麵無表情的看向它，它立刻精神起來。我戒備起來，注意到我戒備的神色，它又蔫了下去。
    “怪物，不，該給你取個名字……小怪，怎麼樣？”我問。
    它似乎表示不滿的迪嗚了一聲。
    “小怪不好……那……小乖怎麼樣？”我心裏想想不錯，怪和乖諧音，而且乖更親切，就決定下來，以後叫它小乖。雖然這個龐然大物看不出哪裏乖。
    我的身高是165厘米，體重77公斤，我想現在應該隻有75公斤了，我沒吃沒喝的饒著山穀走了好幾圈，已經一天了。我渴得發昏，肚子咕咕直叫。我旁邊的怪物也不知哪兒去了。過了好一會兒，我聽到窸窣聲，怪物帶回了好些鮮活的魚，它將其中一些扔給我，另一些就生血淋淋的吃起來。我看得食欲盡消，不過我還是生了火，開始烤魚。吃了三條魚左右，我感到嘴裏更幹了。
    這時，一輛馬車停在我眼前，車夫從裏麵下來，禮貌地衝我揚了揚帽子，“您好，先生，嗬嗬嗬，需要幫助嗎？”他發出嗬嗬嗬的聲音，我更緊張了。雖然在異地，遇到一個人類還是值得慶幸。
    車夫遞來水罐，我兩口三口喝光了，從嘴巴邊緣漏下的水珠子撒了我一身，這下，可清涼了。我感覺……好多了。
    “客人，您的名字？”
    “趙剛。”
    我剛說完就見趕車人的麵色變了，“嗬嗬嗬，您還記得這個？”
    “我當然記得！”
    “嗬嗬嗬，您知道幻影穀地是怎麼來的嗎？從那裏出去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而您，還記得——嗬嗬嗬！”他以打量稀罕物的眼神打量著我，這時我才發現車夫的眼睛中似有一抹紅光。待我想仔細看時，那抹紅光又消失了。我懷疑自己看錯了，非人類怎麼可能那麼多呢？
    趙剛，你要相信科學，相信唯物主義。
    “上車吧。我的主人要見您，伊斯特先生。”
    “伊斯特？是災難的意思？”我問。我隱隱記得我到達的地方是19世紀的大不列顛的附屬殖民地波爾村。看起來，是組織派我來這裏完成一個馴化任務，但是，我居然不知道馴化對象是誰？
    這時，那隻怪物蹭到我懷裏摩擦了一下，那種黏膩的觸感使我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您怎麼了？嗬嗬嗬，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了嗎？”
    “額……能再給我點水嗎？”
    車夫：“……您真能喝！”
    我：“能喝是福！對了，您叫什麼？”
    “拉德。”車夫簡單的回答道。
    “拉德先生，我們已經穿過穀地了嗎？”
    “還有一刻鍾的路程，稍等一會兒。您可以多喝幾口水，納納涼。”
    “真是，多謝您了。”這時，那隻怪物打斷了我們的話，它暴躁的迪嗚起來，魚尾圈起了我的腿，似乎想滾到我身上撒嬌。
    撒嬌？一隻怪物……我被自己的想法囧住了。簡直是囧囧有神！
    “趁現在還有時間，我給您講一下鬼穀迷霧吧……嗬嗬嗬。”趕車人拉德的心情似乎很好。
    “您說。”
    “傳聞人類會受這裏氣候溫度的影響導致記憶空缺或變成白癡……”
    “氣候溫度不可能影響——”我反駁道。
    “好好好，”趕車人好脾氣的說，“也許是穀中霧氣的影響……總之來的人不是變成傻子就是變成白癡——”
    “那麼，霧氣是有毒的？”我有點好笑的問，“您怎麼沒事呢？再說，大熱天的您怎麼穿得那麼厚實呢？”
    我沒提到嗎？趕車人穿著件厚厚的鬥篷。他聽到我的話，發出破風箱似的嗬嗬聲，一把拉下鬥篷。我嚇了一跳。
    我看到一雙紅色的眼睛，一張空洞的大嘴，沒有牙沒有鼻子的臉。
    “您……這是帶了麵具麼？”
    趕車人罩上鬥篷，“我無時無刻不帶著麵具……死神飛逝如電。伊斯特先生，要小心啊！”
    “假設您不是人，卻擁有人類的語言……您的英語說得好極了！”老實說，我倒沒有必要因為他不是人類就惶惶不安。
    “不，還不夠好……”他嗬嗬的笑了，“您知道，一個人生活那麼長時間總會很孤獨——”
    “所以，您的意思是——學無止境咯？”
    “我的意思是，”他說，“喲，城堡到了！主人正熱切的期盼見您。我得趕車到穀地別的地方去了，祝您好運！伊斯特先生，很榮幸見到您。”趕車人停了車，朝我微微鞠了個躬。趕車離開了。這時，我才發現，我來到了一座城堡。城堡是那樣威嚴莊重，使人聯想到中世紀哥特式的教堂，例如——巴黎聖母院一類的地方。據說，教堂都是埋著人骨的地方，它的基石就是人的靈魂，生命鑄造，骸骨堆積，莊嚴巍峨，猶如古之帝陵。
    一隻白胖胖的，穿著管家服的豬站在門邊迎接我。
    我看著那頭豬：……
    豬撇了我一眼，“哼唧！”
    我：……果然物種不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