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嗚~~”突然間蹦出一聲貓兒軟軟地叫喚，生生將這氣氛破壞了去，鬼手也趁機離了莫皓幾步。後者見狀，換上別樣的笑意，細細地打量那隻不速之客。不是沒感覺到陌生的氣息，隻是貓兒的氣息較之其他來講輕了不少，且剛才正對時機，沒想到它會出聲攪了他的好事，可真是……
    貓兒才不管莫皓所想呢，搖著尾巴就蹦躂上鬼手的床榻了，自個兒滾了幾圈後美美地鑽入被窩，絲毫不在意鬼手複雜的眼光。莫皓輕笑出聲：“你們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鬼手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我們一點都不熟，都是這貓……”話到一半突然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什麼一樣，鬼手若有所思地盯著床上那隻蜷成一團的沒入被中的貓兒，隨後放下杯子扣了扣桌案上的皺紙，繼續說道：“這東西，就是由那貓兒引出來的……”
    隨著鬼手看向貓兒的目光，莫皓也瞧了幾眼。小東西是在外邊做什麼呢，這毛上還沾著些雨露。恰如珠子般透亮的雨露在昏暗的屋內放著微光，偶爾顫動的小耳朵將它們甩下了不少，和著攜帶進來的泥土，榻上都黑了幾個圈兒。莫皓知道鬼手也看著床上的動靜了，所以他一撇頭，就發現鬼手瞬間拉下的臉，黑色眸子裏騰出不少火花嘛。
    說不生氣那是假的，小王八蛋在外邊蕩了一圈回來就滾到床上去，也不知道撈了多少泥巴，這大陰天的時不時下點雨，髒掉的地方還洗不成了。瞧著心安理得輕輕地發出鼾息的貓兒，鬼手磨著後槽牙走過去將它提了起來。
    “喵嗚~”輕囈一聲貓兒緩緩地睜開眼，濕潤的大眼泛著點點金輝，黑色的瞳仁說著不解。好吧，沒有阻止它上床是他的錯。勉強按下心裏的不快，鬼手自認為比較和善地把它放在桌案上。轉而狠狠地瞪了莫皓幾眼，要是莫皓這混蛋不逗他能搞成這樣嗎。
    對於鬼手的強烈控告莫皓選擇無視，直接將話題轉移到貓兒身上：“月影烏瞳金絲虎輕巧至極，敏捷靈活的身手任一般的高手都奈何不了它。而且，論起竊物，即便是你，也稍遜它幾分……古冊有雲‘夜中日色，月影烏瞳，千機難擋，萬箭難防’。它們是天生的盜竊種族，案上的紙，應該是它盜來的。而怪的是……”
    “盜來的東西恰恰關乎你的身世，又偏偏落到了家裏。”鬼手兀自接了下去，思索間並未注意到莫皓眼中一閃而過的柔情笑意。待反應過來，莫皓已是另一副模樣。見他投來滿意的目光，鬼手心裏難免有點起伏，算是……高興吧？！可憐鬼手完全忘了剛才莫皓混蛋的事了！
    而莫皓見他態度軟了不少，也不重新提起，省的那人氣極，順著貓兒的話題繼續：“再想，前段日子你與紅毒婦的交手，那女人總不是來找你敘舊的吧……”
    鬼手皺起眉，回憶那女人初來時的怪行，似乎真有問題，想罷便說了出來：“那會兒，她確實有點奇怪，和我說話時眼神總是若有若無瞟向別處，像在……找什麼東西！”
    聽罷莫皓眯起眼，擠兌著眸中的淺棕色珠子快要消失不見，指間滑過胸前的一縷發：“事情，越發的有趣了……”
    此時，窗外正淅淅瀝瀝下著小雨，打在梧桐樹葉上的聲音依稀聽得見，沙沙沙的別有一番音律之感。想到音律，鬼手不由得在腦中蕩過莫皓方才所奏，確實極好。再把眼光放在他手中的玉笛，玲瓏別致，妙玉精彩。配上莫皓，頗有得道高人的仙風道骨之感。
    鬼手早在半年前就想過，莫皓這人吧，好像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倒他身上了。不說長得好，生得好，就憑那武功和閣主身份，就足夠震死江湖一大片人了。要說不懷其他念想是假的，他身上最拿得出手的武功在莫皓麵前宛若螻蟻，殺手所擁有的心思相對於莫皓的八麵玲瓏如同小巫見大巫。處處比，處處輸……他也曾嫉妒過莫皓的一切，但所有的不甘在那一雙處變不驚的眼神中化為虛無時，他放棄了……何必呢？
    輕輕舒了一口氣，鬼手回過神後才發現莫皓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也不知看了多久。鬼手有點不耐煩：“幹什麼？”
    隻見莫皓朝他走來，神情專注地盯著哪裏。鬼手隨他目光向下……是手！這時候莫皓捧起他的右手，從指縫間拉出一條黑絲。莫皓將它舉到眼前，嗯~纖細柔軟，再用兩指撚動，放至鼻前，帶著點兒微微的檀香，這是——女人的頭發！
    鬼手見他一番動作，便不免疑惑：“頭發？什麼時候沾上的？”
    一開始莫皓還未言語，等到他把目光停留在那隻自個兒在案上打滾的貓兒時，嘴角輕勾，朝它的地方揚了揚下巴，示意鬼手看去。
    是……它？
    鬼手猛地想起自己剛才確實將它拎到桌上，大概，那頭發，是它帶來的吧。那麼，那是誰的頭發，這隻貓兒又去過哪兒？會是正常人家的頭發，還是……
    眼看鬼手的眉頭越皺越深，莫皓泛起個詭譎的笑容，自顧自地走到案前，倒了杯水後將杯口抵在鬼手嘴邊，輕道：“莫急~這頭發的主人，應該還在府上呢。”話罷，算是哄著鬼手喝下了水。
    鬼手也不理會此刻兩人有點曖昧的動作，直問：“你知道了？”
    莫皓旋了個身，放好杯子後才悠悠地回道：“想想——貓兒毛發上的水珠不多，一夜未歸之下身子還算是幹爽，若它去的地兒遠的話，回來時怎麼也不會是這般模樣，特別是這月影烏瞳金絲虎的速度極快，雨中飛步，它的身體該是更為濕寒才是，憑這，斷它走得不遠！再瞧貓兒腳上沾著點兒泥巴，量不是太多，較稠，而南湘城內街道盡皆統一磚樣，又哪來的泥巴可玩。城內築有府邸的才有幾家，且都離我們甚遠。所以，我才料這小東西可能是在府內和誰見麵了……”
    鬼手聽後用複雜的眼光看著還在案上耍弄的貓兒，總感覺它背上的金線似乎繞成一處，他好像快陷了進去一般。
    而莫皓呢，同樣也盯著桌上的小東西。隻是，眼中沒點兒波瀾，就連嘴角的笑，也不知其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