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之前  第二十三 章:誰的世界,天翻地覆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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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之後,顧卿城足足有兩個月沒有出現在我的麵前,我想,他大概是真的生氣了。不知為何,腦中又被顧卿城臨走前說的話自動霸占:那句:“真他媽惡心……”此刻像一個魔怔,迫得我頭腦無法思考。“嘩”的一聲,我被自己推開書本的巨大聲響震驚,思維回到現實,正對上華禮擔憂的眼神。
    “阿豈,你怎麼……”為了不打擾周圍學生學習,華禮小聲的問我。
    我環顧四周:窗外天色漸暗,室內白熾燈亮的讓人暈眩,圖書館的學生埋頭書海,筆尖擦過書本的“沙沙”聲並沒有因我剛才推開書本的聲響停止。我輕輕拍拍華禮的腦袋,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
    又過片刻,解題的思緒無由來的中斷,我聽著筆尖滑過書本的聲音粗噶的刺耳,心煩意亂的起身推開桌椅,走出圖書館。隱身在漆黑的夜色中,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與這樣的夜色為伍,我竟覺得心安。
    “阿豈……”隨後追出來的華禮低聲喚著我,聲音中充滿關心與受傷。
    “華丫頭,對不起,我剛才有些心悶,忘了帶你。”我順勢摟過華禮,輕聲安慰。
    “阿豈,別把我當成寵物一樣,隨意丟棄,我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華禮窩在我的懷裏哭得像隻流浪小貓,我歎口氣,用力抱住她。回想自從與華禮確定戀愛關係,我這個男朋友便是沒有一天做到位……華禮,她是我蘇豈的女朋友啊,怎麼能讓她受傷呢?
    我雙手扳著華禮的肩頭,迫著她與我對視。華禮的眼睛被淚水浸的濕淋淋,鼻子紅紅的,我戲謔的笑笑,忽的低頭吻上她的嘴角。今夜有風暖暖的拂過臉頰,夜空中星星美的像場夢,我想,從這個吻開始,一切便都不同了吧。
    許久後,當華禮再次回想那晚的蘇豈:溫暖天光的笑,優雅的像個王子,眼神中稍縱即逝的憂鬱,踏實的擁抱……華禮想,即便物是人非,蘇豈也永遠是綻放在自己心間最美的花吧。
    …………
    初三這年的卷子永遠都是做不完的,每當趙老頭在講台一遍遍的吐口水沫子反複強調自己的信條:“多做卷子就是為未來多鋪路。”台下奮筆疾書的我就恨不得替全班罵這豬一句:“艸,下次能不能別在老子寫卷子的時候說這個,做題思路都他媽被你的碎碎念打亂了。”
    時間就這樣繼續著,我有時甚至想:如果初三的生活能一直沉浸在書卷中也好,這樣隻專注一件事的日子又未嚐不快樂?直到這天……
    “蘇豈,你能不能和老師請個假,快回家來……”手機那頭,顧瑾諳的聲音透露出濃濃的疲憊與哀傷。我心頭咯噔一下,握手機的手輕微的顫抖。
    “瑾諳姨,發生了什麼事,您和我說清楚……”
    “蘇豈,你爸爸……沒有了。”
    我腦子嗡的一聲,愣在那裏,無法理會電話那頭顧瑾諳不停的呼喚:“蘇豈,你聽得見嗎?蘇豈,你怎麼了?蘇豈,蘇豈……”我都沒再回答。
    “那個該死的男人,他不在了?怎麼可能,不是禍害遺千年嗎?誰都活不過他的,媽媽不是都被他逼死了?他怎麼也死了,怎麼可能?我蘇豈的逝母之仇還沒和你報,你怎麼敢死?”我的世界,這刻天昏地轉。
    我沒有光明正大的和趙老頭請假,我甚至不想與任何人多說一句,隻想趕快逃離這個冠冕堂皇說教著“為未來鋪路”的課堂。未來?去他媽的未來。
    下午的陽光竟然刺的眼睛生疼,我突然想起很久前的午覺:我睡醒了,身邊空無一人。那種恐懼感類似如今的自己,穿梭在熙熙攘攘的街頭,找不到落腳之地,真他媽荒唐的可笑。
    “迷音”酒吧裏播放著LeeSsang的Ballerino:
    “길나를위해노래를불러줘
    그녀에게들리게
    사랑도(에헤~)미련도(에헤~)
    다가져가라고
    나를위해소리를질러줘
    그녀에게전해줘
    오늘도(에헤~)내일도(에헤~)
    날찾지말라고”
    節奏的旋律,夾著喊不出的傷,我倚在角落,從兜裏掏出一隻煙,點著,隨勢要了兩打啤酒。我不大會抽煙,我記不得從哪天起開始接觸這讓人墮落的玩意,隻看著吸進去的尼古丁,排出解不開的痛。
    隨著灌進去的酒逐漸增加,腦中似乎有一根叫做“邏輯”的弦,瞬間崩落。混淆的記憶,一會是媽媽柔聲喊著“阿豈”,一會是病床上她冰冷的屍體,一會是那個該死的男人冷漠的眼神,一會是顧卿城嘲諷又冷冰的話語:“真他媽惡心。”
    誰來救救我?我心裏拚命偽裝成堅強的那座城池,就快要崩塌。
    “啪”一聲巴掌扇在我臉上,當我迷迷瞪瞪的對上顧卿城冰冷又痛苦的眼神,我以為這是夢。“蘇豈,你他媽是不是男人?你爸已經死了,你躲這抽煙喝酒?你他媽什麼時候學會的抽煙?”顧卿城一拳把我打倒在地,我沒還手,甚至笑了笑。
    酒吧裏有輕微的騷亂,一旁有人急忙扶起我,我迷迷糊糊的睜眼,好像是孟賤人。
    “卿城哥,別打小蘇哥了,我看得清楚,他這是心裏不好受。”邊說著邊幫我抹下嘴角的鮮血。我無力反駁,甩開孟賤人的手,搖搖晃晃走出酒吧。
    “若你看出我那無形的傷痕
    你該懂我不光是好勝
    亦邪亦正我會是誰的替身
    真作假時假當真
    說來遺憾就算我有多堅忍
    若有似無有什麼憑證
    半喜半悲愛本來是兩麵刃
    是非由他們議論
    沒半點風聲
    命運卻留下指紋
    愛你卻不能過問
    別走漏風聲
    愛我比敵對殘忍
    燦爛卻是近黃昏……”
    當我逐漸聽不見酒吧裏這首殘忍的歌曲旋律時,我搖搖晃晃的放慢腳步。
    有人的步聲由遠及近,聽起來那麼慌亂匆忙,突然腳步聲戛然而止,隨後有一雙手,緊緊的從背後抱住了我,抱得那樣緊,甚至迫的我無力呼吸。我聽見他哽咽的說:“阿豈,爸爸沒了,還有哥哥。”
    有溫熱的液體滑過臉頰,自從年少發誓,我便幾乎不再流淚。可此刻我蘇豈實在堅持的太累了,就借著這深沉的夜,放肆一次自己的情感,有何不可呢?
    更多的淚從眼角溢出,我反抱住顧卿城的肩膀,這夜,黑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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