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又見容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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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寂靜,踩過草叢發出的窸窣聲格外響亮。
尉遲未在賣力尋藥采藥,我抱著藥筐閑在一邊,兩個人都不說話,總覺得氣氛尷尬。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就問他道:“你既然能過目不忘,一學就會,為什麼你大哥二哥卻說你無能?”
問題一出口我就暗罵自己愚蠢,什麼話題不好聊,偏偏挑這個講。
果然,這尊大神用冷得不能再冷的口氣丟下一句“與你無關”之後,便再也不理我了。弄得我捶胸頓足大喊後悔。我倒是寧可他氣得追過來揍我,也不會想現在這樣沉默不語,四處充斥著詭異的安靜。
還是鳳羽好,不管我如何惹他,他都不會不理我。不知道他在幽冥界過得如何,娘親給的玉露夠不夠用?不過他實力這麼強悍,又有鳳羨天神在,想來也該高枕無憂。
一隻大手抓起我的肩頭,我一嚇,差點叫出聲,待看清那人是尉遲未,這才長籲一口氣,卻仍驚魂未定。
“差不多了,走吧。”
我這才發現,我跟前的藥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滿了。
尉遲未從我手裏接過藥筐往身上一背,道:“都說容易神遊的人腦子有些笨,想來果真如此。”
這廝,簡直太過分了!我一臉憤恨難平地跟上。
看在他身世貌似很淒苦的份兒上,看在他辛苦采藥的份兒上,看在我還是靠著他完成任務的份兒上,我就原諒他這一回!
當我們回到鼎爐處,卻見吟天和其餘所有人都在那裏,似乎是在等候我們的到來。我心裏一慌。莫不是勝負已定,我們出局了?
本來悠閑愜意的吟天看到尉遲未,頓時眼眸一亮:“不錯不錯,過目不忘,是個可造之材。”
他是如何知道的?我按捺心中疑惑,繼而環顧眾人,卻見他們的藥框還是空空如也。也就是說,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這裏半步,而吟天又提前出現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吟天指著尉遲巳和蕭姑娘,然後又指了指我們,說道:“你二人,還有你們,都順利通過所有考核,可以進閑雲山修行了。”
這下幾個人震驚了。
“吟天師兄,考核不是有三輪麼?”
“是啊,而且他們二人采到藥,通過了考核,我等沒任何異議,可是蕭姑娘他們……”
藍衣男子道:“吟天師兄,圖鑒如今在我和楊兄手上,請你給我們一點時間,一定將藥材全部采齊。”
眾人七嘴八舌表示不服,吟天隻是笑而不語,等到他們漸漸住了嘴後,才開口道:“采藥隻是一個大題,其中涵蓋了兩個考核。一就是圖鑒的分配,二便是采藥。”
聽了他的分析後,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兩本圖鑒是他故意留下的,隻因我們當中有兩位女子,想看看那些人是不是會謙讓照顧,顯然某兩個必定首遭淘汰。然後,其中一本還是沒有字的,僅剩下一本,就是想看看我們是如何為了一本圖鑒自相殘殺,又或是齊心協力一起度過難關。顯然,貌似我們幾個都不太合格的樣子。
“想必你們心中很疑惑,我是怎麼知道你們的一舉一動吧?”吟天笑道,“其實我放下的那個鼎爐隻是幌子,這鼎爐的真正用途,就是我透過它來監視你們。”
吟天果然是一直老謀深算的狐狸,嘴上說偷懶,放下個鼎爐就走人,看似不管,實際上是他一步步安排好的局。之前的考核有大師兄盯著,自然無人敢造次,各個表現良好,如今大師兄監督其他人去了,而他又“偷懶”去了,無人監視之下,情況可想而知。
我想,尉遲巳能留下,則是吟天看重他護著蕭姑娘的緣故吧。
此人可真是虛偽,吟天師兄看走眼了。
後我又想,倘若那本有字的圖鑒不是在我手上,那我和尉遲未又該如何?總之不管怎樣,通過考核便好,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多想也無用。
吟天優雅一歎:“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好歹也算可觀。你們四個跟我來,其餘都散了吧。”
吟天領著我們四個來到閑雲殿,大師兄吟淵也早已帶著他那裏通過考核的人等候在此。我數了數他身後的人,大約十來個的樣子,再對比我們這人丁稀薄,真乃天差地別。
“大師兄真是仁慈的很。”
吟天真是一語道破我之所想。
吟淵皺眉:“怎麼隻有四個?”
吟天攤了攤手,吊兒郎當道:“也許我出的題目太刁鑽了吧。”
“師父難得說要多收些弟子,二師兄倒好,幾百個人,才留了四個。”我一愣,這個聲音好熟悉,好像是……
聞聲望去,隻見那張美到繁星墜落的臉。我絞緊衣袖,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
容玥!她怎會在此?
容玥的視線掃過我們,笑道:“這兩位姑娘長得都那麼標致水靈,二師兄可真會挑。莫不是在選未來的二師嫂吧?”
調笑之意甚濃,可吟天就是臉皮厚,依舊笑得雲淡風輕不溫不火道:“小師妹說笑了,師兄以為,若讓小師妹甄選,估計還沒有一個能踏的進這閑雲殿呢。”
調戲人家不成,反倒被人家調戲,容玥麵色緋紅,嬌嗔道:“大師兄看,二師兄又調侃我。”美人就是美人,連害羞都如此風情萬種。
“二師兄,不介意我先來認識認識你挑的姑娘吧?”容玥麵帶微笑,走到我跟前停了下來。我心裏一慌,趕緊低下頭。
“臉蛋果然精致。我姓容,叫容玥,你們呢?”
蕭姑娘彬彬有禮道:“回師姐的話,我叫蕭梓木。”
容玥“嗯”了一聲:“那,你呢?”
我心頭一跳,握緊拳頭。
“回答我,你姓甚名誰?”她又問了一遍。
我暗想,會不會她已經知道我就是那次宴會上鳳羨天神口中的“真長公主”?應該不會吧,有哪家後輩如此大膽,被放逐了還有膽子回家族?她應該想不到的。最多是她看到我與鳳羽那般親近,心生嫉妒,所以才想知道我是誰。
蕭姑娘推了推我胳膊:“師姐問你名字呢,愣著做什麼?”
容家有很多旁支,我隨便編個名字給她,她也無從查起,但即使是這樣,我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告訴她我姓容。不是因為鳳羽的告誡,而是我目前被這位長公主看作情敵,所以她想“知己知彼”,我才不會傻到把真名告訴她。
“你,姓什麼,叫什麼名字?”她不依不饒又問了第三遍。
“白錦。”我自知躲不過,情急之下隻得借白家哥哥的名來用用。
“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抬頭,看著她。
“我叫白錦。”
她柳眉一挑:“白錦?”
我打了個冷顫。這“白錦”二字被她咬得扣人心弦,看著我的目光又充滿不知名的意味,我差點就要心虛地舉白旗投降。
我們對視很久,直到有人輕咳一聲,喚醒了深情對望的我們。我故作鎮定垂下眼,她也轉身便走,我暗暗鬆了口氣。精神一放鬆,馬上就有種虛脫的感覺。手心傳來一陣陣鈍痛,定是手握得太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中的緣故。
不知誰喊了一聲“師父來了”,我抬頭,一中年人自後殿而出,身後跟著一位韻麗婦人和兩位年輕的男子。我猜想,那中年人應是墨華真人,那婦人想必就是尋墨長老。
墨華真人雖然中年之貌,但既然與我爹爹相識已久,歲數自然要番上幾番。一百歲?還是兩百歲?看他相貌平平但頗具威嚴,特別是兩撇胡子特別紮眼,還一臉陽剛的,我揣測著這該不會是一個嚴師吧?
尋墨長老風韻猶存,臉上一絲皺紋也無,年輕時定是個絕代佳人。那兩名男子,其中一名溫文爾雅,一笑如沐春風,想來很好說話,另一名有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眼神迷離心不在焉,好似周圍一切與他無關。“弟子拜見師父,長老,二位師叔。”
墨華真人點點頭:“這次收入的弟子比往年多,我大致探了探,根骨都不錯,很好。斷墨師弟,你帶他們下去安排一下吧。”
大殿裏鴉雀無聲。我偷偷往墨華真人眼神望去的方向望去,原來斷墨就是那位心不在焉的師叔。隻見這位心不在焉的師叔整個人斜斜地躺倒在椅子上,桃花眼半睜不睜,無限撩人。
“斷墨,你安排一下這些新弟子。”
“……”
“斷墨?”
“……”
尋墨長老用力咳了咳,可惜沒有效果。
“斷墨!”
斷墨好像才覺醒一般,迷離的雙眼努力睜了睜,充滿了疑惑與惺忪,不僅顯得懶洋洋,還特別水汪汪,讓人看一眼就心醉。
“嗯?什麼事啊師兄?”懶懶的嗓音如花般魅惑。我深深陶醉其中。
“你……簡直氣死我了你!”墨華真人一點不為所誘,我感覺他簡直快要被氣瘋,“還不趕緊去安排新弟子的住處!”
斷墨點了點頭,施施然起身,剛準備帶著我們走,又折回身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雲華殿好像快住滿了。”
“嗯,住不下的就住進離生殿去,反正新弟子都歸你帶,住你那兒管起來還方便。”墨華真人似乎早就這件事情似的,當斷墨問出這個問題後連想都沒想就叫人住他的離生殿。
“可是,師兄……”
“離生殿又大又空曠,多幾個人也好。”
“可是,師……”
“嗯?”
“……是,師兄。”
好多人都低下了頭,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在憋笑,連吟天師兄都打開折扇掩著麵。我低頭用力揉了揉鼻子。
一路上,斷墨師叔與我們閑聊閑雲山的事情。我這才知道,新弟子入門都是由他帶領統一修行入門心法,半年後有一次新弟子間的比試,比試勝出的前十位則入長老殿拜師,第一名入墨華真人門下。
若是沒有通過考核的,則得等到下一輪招收新弟子的時候才能再參加。
我忍不住道:“那他們豈不是很慘?”
“這位小師侄何以這麼說?”
“不是說每十年才招收新弟子麼,那之前那些沒通過的,豈不是要等十年?”
話音剛落,斷墨師叔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不止是他,在場所有人神色怪異地看著我。
等等,好像哪裏不對勁。
“誰跟你說我們閑雲山十年才收一次弟子?”
“這個……”我張了張嘴,愣是說不出個所以然。我都不記得是向哪位仁兄打聽的,我也記不清當時他是怎麼回答我的,總之他吧啦吧啦說了一堆,我聽的滿腦子都是每十年收一次這樣的結論。還在心裏感歎十年一次何其艱難之類雲雲。
斷墨師叔的桃花眼又一次充滿了迷離與茫然。他再也沒說什麼,隻是單手托腮若有所思轉身就走。隻不過我清晰地聽見前方飄來一句話。
“不都是每年十月收一次麼?”
周圍竊笑聲如雷貫耳,聽得我的臉頰迅速升溫。
好丟人!好想挖個地洞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