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不是木頭人，自然能感覺到玄真子的目光，她沒感覺到惡意，也沒覺得不自在。
    “字麵上的意思。”絕色紅衣少女代為回答。
    “隻是收徒？”
    錦瑟嘴角揚起一抹小小的笑花，“也就是說，碧川穀智者夭華要入世了。”
    智者入世，這絕不是段淩寒喜聞樂見的事，尤其在對方態度曖昧的情況下。
    夭華表麵上是為了錦瑟而來，雖然事實也是如此，但他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插足時局。一個棘手的問題，他要站在誰的身邊。
    “王爺，他們就像憑空出現在陵越城一樣，無跡可尋。”清越大管家單膝跪著，木著一張臉。他真的隻是一個管家，不是包打聽啊啊啊！
    “意料之中。”段淩寒逗著鳥兒，隨意的擺了下手。
    能隨隨便便就查到行蹤，七聖也就沒什麼神秘感了。
    “……您知道還讓屬下去查？”清越大管家起身，臉更木了。“王爺想要答案，錦色春秋裏不就有？”
    “你和若雨走的不是挺近的，怎麼不去問她？”段淩寒噙著冷笑，“你要是能問出本王想知道的，一千兩黃金本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給你。”
    陵越默默捂著小心肝，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肚子疼就去看大夫，看完了繼續打探。”
    陵越不知怎麼地一股氣就衝上腦海，“一千兩黃金，到時王爺您別心疼！”
    當那股氣消失之後，陵越目瞪口呆的傻看著笑容燦爛的齊王妃。
    “一千兩黃金啊。”錦瑟笑彎了眼眸，食指繞著一縷發絲卷啊卷的。
    “王妃您就鬆鬆口，咱們五五分。”陵越破罐子破摔的攤手。
    錦瑟在他修長有力的手指上打了個轉，“二八，你二我八。”
    “王妃，不帶您這般欺負人的。”陵越的小心肝一擰一擰的疼，忒揪心。
    “那本妃不欺負你，楓山修禊之後差不多王爺就會知曉了。”
    您是不欺負人了，可他連二千兩黃金也沒了。他咬咬牙，“成交！等等，王爺不會吭我錢吧？”
    清越也不知怎麼地如醍醐灌頂一般靈光一閃。他家王爺連王妃的錢都吭，挖一個大坑等著他跳什麼的他家王爺絕對做得出，而且做得順手極了！
    “醒的還算早，白日裏大管家警醒一些比較好。”錦瑟放過指間發絲，小巧的繡花鞋饒了繞趴在腳邊大貓的下巴。“大管家管著府裏的錢，王爺手中能活動的錢多少能估摸出一些，不用想都知道是逗你玩的。”
    逗你玩，逗你玩，逗你玩……泥煤！
    清越拉鬆著腦袋，暗地裏磨牙切齒。
    “勞煩大管家替本妃向王爺傳個話，五天後本妃想出去走走，想一個人走走。”
    “最近城裏人挺多挺雜的，王妃一個人出去不安全。再者您不久前才出過事，王爺不會同意您一個人出去的。”
    “他會同意的。”錦瑟胸有成竹的道。
    清越不知他們在打什麼啞謎，隻知道齊王有些不高興。廢話，會用那種你好沒用的語氣說出‘府外的事查不到，府內的事也查不到總管這個位置也該換人做’這種話的人會開心嗎？
    楓山修禊衝淡了七秀舞曦曜競選的話題，街頭小巷都在議論這件事，七聖也漸漸被眾人所知，目前最熱門的人物齊王妃赫然在列，在這種情形下，錦瑟想大搖大擺的上楓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某天清晨，若雨推開房門看到空無一人的床榻時並沒有多驚訝。
    最冷的季節已經過去，梅花凋零桃花盛開。
    第三個五日，晨曦方至，羊腸小道上一隻雜色毛驢晃晃悠悠的走在山林間，旁人莫不為側坐在驢背上的藍衣女子捏一把汗。
    牽著毛驢的黑衣男子眉目清秀，看上去三十歲左右，驢背上的女子雖然帶著麵紗，但一雙眼眸看得出很年輕，兩人的衣飾高低立見，應該不是夫妻兄妹，但那清秀的男子氣質出眾看上去也不像下人。
    難道是遠方表親？
    那女子一看便是非富即貴，身邊又沒丫鬟，隻跟著一個身份不明的男子……難道是私奔……
    漫山桃花，桃花緣啊……
    修禊在即，楓山很熱鬧，唯獨西子亭冷冷清清，因為這是碧川穀聖者與墨淵穀聖者居住的地方。
    當紅衣少女領著藍衣女子步入西子亭時，第一縷陽光正好穿透銀色發絲，平凡的容顏帶上了一抹聖潔的光輝。
    “我們正要用早飯，錦小姐若是不介意，便一起吃點。”夭華起身，拉開了椅子。
    八副碗筷，早已將錦瑟與骨鳥算在內。
    山上的早晨有些冷，當背著弓箭的白衣女子端著火盆進亭時，夭華才注意到這點，有些懊惱的幹咳一聲。
    “多謝……好久不見，琅月。”
    “不用客氣，好久不見，錦小姐。”
    夭華拿杯的手一頓，茶水差點潑出。“你們認識？”
    其他人的目光刷的一下落在笑容溫柔的琅月身上……
    笑容溫柔……
    溫柔……
    “呼好燙！”夭華沒形象的甩掉手背上的茶水。
    一盒藥膏不甚溫柔的落在他身上，黑衣少年嘀咕了一句：“笨蛋！”
    夭華似乎聽到額頭青筋崩斷發出的聲音，怒目將藥膏砸到黑衣少年身上。
    “先生難道不知乾坤弓是從哪裏來的？”琅月吊著眼角，同樣用一副‘你是笨蛋’的眼神看他。
    智者的形象蕩然無存，夭華咬牙切齒的道：“先生我還真不知道！”
    琅月目不斜視的將乾坤弓取下，“遇見錦小姐正好，乾坤弓被一個笨蛋大卸八塊，我好不容易組裝起來，但總是不順手。”
    錦瑟極其自然的將弓拿走，細細摸索著。
    “她一個女兒家懂什麼。”某笨蛋氣急敗壞的道。
    “出自藏兵閣的武器我都懂。”錦瑟專注於手中的弓，一寸寸的細看。
    夭華和玄真子同時看向她，“你不是墨重安的徒弟麼，怎麼和藏兵閣扯上關係了？”
    “師父因一些事住在穀中，爹就讓我拜了他為師。”
    “錦年有那麼大的麵子讓墨重安收你為徒？你既是藏兵閣的人，墨重安怎麼會攬下你這個麻煩？”夭華的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
    “這和今天的話題沒關係。”錦瑟握住弓身拉弦，以她的力道隻能拉動弓弦。“先說說你是怎麼認識我的。”
    空箭對準夭華眉心，錦瑟神色一凜放手，一股氣流從夭華耳邊擦過。
    額頭青筋再次崩裂，夭華深吸了好幾口氣，一麵告誡自己還要從她口中得到答案。
    “有一點偏移……要矯正嗎？”錦瑟歪頭。
    “不用，已經順手了。”
    “哦。”錦瑟放下弓又開始摸索。
    “……”夭華再次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開始述說過往。
    錦瑟將弓摸了個遍放到膝上，十指彈動揉捏了五六分鍾後，開始拆弓，指下繁花繚繞，一張弓在眾目睽睽之下變了模樣。
    “你們有沒有在聽？”夭華說道傷感處，抬頭一看，他已經被眾人排擠在外，隻能看到幾顆黑溜溜的腦袋。
    夭華撥開人擠進半顆腦袋，隻有一隻眼能看到那藍色膝蓋上的戒尺模樣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