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寧日，錦瑟起個大早，段淩寒果然如眾人所望樣沒有趕回來。
    清越再三清點禮單，已經磨蹭了小半個時辰了，若雨停留在他身上的眼神越來越壓迫。
    “禮品都沒問題。”清越合上禮單遞給若雨，卻遲遲不鬆手。“真的不需要小的隨行？”
    若雨用力將禮單抽出，“王爺王妃都不在，王府除了能交給管家您，還能交給誰呢？”
    錦瑟一身淡紫色錦服，披上豔紅色緞麵的紅狐毛滾邊立領鬥篷，越發顯得臉的瑩潤如玉。
    清越送她上車，捕捉到她看向城門方向時一閃而過的失望眼神。他有種感覺，王妃是知道王爺的行蹤的。
    這次歸寧並不那麼正式，但和空蕩蕩的錦府比起來，王妃更重視和唯一親人相聚的。王爺顯然是將王妃放在心上的，理應不會犯這種錯誤才是……
    “清越管家，王爺究竟去了哪裏？”
    聽到這個聲音，清越無奈的轉身，“見過華夫人。王爺的去向，小的當真不知。小的……隻是一名小小的管家。”
    所以就別再為難他了，有本事就問季風去。
    在這一點上，王妃表現得多淡然，從頭到尾就沒問過王爺的行蹤。
    被清越腹誹的季風，此刻啃著冷饅頭，背對著江邊的一雙人影。
    隱在暗處的一雙眼，將一切盡收眼底，麵具下的眉峰深深皺起，眼眸深處暗含一抹殺意。
    “跟我回去。”段淩寒抹去她臉上的淚珠，輕聲道。
    君漣漪仰頭看著他眼中不曾改變的情意，已經動搖的矜持土崩瓦解，她含淚帶笑的點頭，“好。”
    離得並不遠的季風聽的還算清楚，放下啃了一半的冷饅頭。王爺終於得償所願，他應該高興，可是為什麼不如預期的那樣快樂？
    眼角看到不遠處白衣男子的神情，看起來更為不高興些。
    據說那是君家的養子，君堯。
    不止是君家養子，還曾是段淩寒的伴讀。
    季風視線再一轉，對上似笑非笑的狐媚男子，這一位是君堯的親哥哥君狐，據說是名大夫。
    君家世代從醫，君狐學得醫術不奇怪，但君家醫術傳子不傳女，君漣漪懂醫術就顯得有些古怪。
    君漣漪和段淩寒相處的那段時間並沒有寫過字，所以段淩寒沒發現那張藥方的來源……藥方，真的是君漣漪開出來的？
    “堯哥。”君漣漪走到君堯麵前，欲言又止，睜著一雙好看的眼眸無聲哀求。
    君堯揉揉她的腦袋，“想清楚了？”
    君漣漪點頭，“堯哥，一起走？”
    君堯笑著搖頭，看向隻建了一半的房屋，“好不容易決定在這裏落腳，地契已經到手，房子也快建好了，我就不走了。”
    “堯哥……”
    “別隻會堯哥堯哥的叫。”君狐諷刺一笑，目光咄咄逼人的直射段淩寒，“齊王要金屋藏嬌，難不成我和君堯也是這嬌之一？”
    他記憶沒出問題的話，段淩寒不但是新婚，今天更是歸寧日。撇下遠嫁陵越城的妻子，他還真是情深意切。
    多方勢力忌憚的錦年一死，這一雙兒女沒有太大威脅，便被人輕易看輕了。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如同陰溝裏的老鼠，至今還在覬覦著錦年留下的東西。
    但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沒有人摸到一星半點——錦年，除了錢財難道真的沒有留下其它東西給錦瑟？
    錦瑟的嫁妝，除了貴重還是貴重。錦府，乃至祠堂，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那些孤本撇除——
    君狐不相信，錦年隻留下了錢財。屬於錦年的暗衛在錦府失火之後一夕之間消失，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點。
    “狐哥，給淩寒一些時間。”君漣漪微垂下眼眸，“也給我一些時間。”
    她割舍不下這份情，也渴望一生一世一雙人。要不要放棄自己的堅持，四年來她一直在自問，尚沒有結果卻丟了最珍貴的東西，再回頭時，已是恍然如隔世。
    在見到錦瑟的時候，她已經明白，那個答案是永不放棄。不放棄段淩寒，同樣不放棄自己的信念，她隻屬於他，那麼他也隻能屬於她。
    此時並不是回到他身邊的最好時機。
    段淩寒對錦瑟的態度讓她生出濃重的危機感，若是錦瑟的兄長端木澈手握軍權，那麼錦瑟的王妃的位置隻會越來越穩固。
    君狐意味不明的笑了，“啊，左右是你們兩個人的事。這偏僻鄉下我也受夠了，換個地方也不錯，就麻煩齊王給個落腳處，宅院不用太大，環境要好，還要夠溫暖。”
    段淩寒看著他還算不錯的皮相，他是君堯的兄長，難保不會被有心人發現他的身份……
    “聽說你醫術不錯……會照顧貓麼？”
    君狐彈彈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小小寵物，不在話下。醜話說在前麵，我可不是獸醫。”
    貓麼，野貓家貓，小小一隻而已。像段淩寒這種身價，會是波斯貓的可能性很大。磨了利爪的波斯貓麼，性格最多高傲了一點。
    “本王有專門的獸醫。”段淩寒同樣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君堯想到段淩寒的某種特殊愛好，但看到興致勃勃的君狐，以及段淩寒一記警告的眼神，他默默的吞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