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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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正天站在了落神山下。
第一次,他完完整整毫無阻礙的踏在了這裏。
今天,他誓要踏平這落神山,覆滅這修魔殿,劍斬聖西法。
“所有人都以為我走的是白水鎮,可是……誰能想到其實不是。”
二十年前,我本應就踏在了這裏,我本應就一劍了結了聖西法。
但一切,都推遲了二十年。
可林正天心裏沒有不滿,相反,心裏無比的興奮,他很高興再見到聖西法。
他想知道,自己這些年與聖西法的差距,已經縮小了多少,或者,聖西法已經落後了他多少!
師父。
林正天心裏冷笑著,那個老東西,以為我一輩子都練不成《霓綻明經》。
《霓綻明經》,一本讓林正天想想都發狂的秘籍,就是因此,二十年前他輸給了聖西法。
其實他心裏最恨的還不是聖西法,而是那個老東西。
我與聖西法同為你的弟子,為何你隻傳他,不傳我!
事實證明,我才更有資格修煉這本絕學!
而聖西法,他不僅搶走了本應是我也學到的《霓綻明經》,更搶走了我的女人。
當年他滿身光芒,把我徹底的逼入絕路。我不服,我不甘心!
我殺你妻,奪你兒,但我還不解氣。
二十年,我回來了。
落神山,還有修魔殿那聚成山的寶藏,都是我的。
林正天,他緩緩地伸出袖中的手,按在了落神山的山門前。
隻是一隻手,按在虛空的手,但那山門,卻是出現了一絲搖晃。
這不可思議!
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從未有人能隔空控製物件!
但林正天做到了,他臉上不露神色,手狠狠地向下一按。
山門頓時裂開了遊走的長紋,轉眼間已經倒塌。
“殺——一個不留。”
林正天像魔一般命令道。
滅魔盟的人如潮水般衝上了落神山。
在山腰,那裏,矗立著修魔殿。
……
“林正天,走的路,不是白水鎮!”
挽青聽到後,猛地震驚起來,那等於師父在後山布下的準備全都無用,而最薄弱的地方卻暴露在了林正天的麵前。
“你現在回去,也已晚了。”
顧老倚在牆壁上,愈發虛弱,他已經流了太多血,但他還是等到了挽青到來。
他要告訴挽青事情的所有因果。
原來二十年前,顧老為中原第一人,隻因他手中有一本不知何時就已保存在其家的無名秘籍。
他本名顧清風。
他自己給這秘籍取了名字,叫《霓綻明經》。
那裏麵有三式絕學,一式就是那十字畫法,一式記載妙手回春的絕世醫術,一式則記載了神精氣逆路修行之法。
顧老的前輩萬般叮囑,後人隻能練十字畫法與醫術,至於那神精氣的逆路修行之法,切不可嚐試。
自這無名書流傳至今,從未有人練成過那逆行修行之法,反倒為此賠上了不少人命。
這就是為何顧老會十字畫法,為何在雨夜中能瞬間治好素紅綾的重傷的原因。
顧老一生隻收了兩個弟子,一個叫做林峰,一個叫做蘇道。二人皆是天資卓越之子。
林峰即今日的林正天,蘇道即是如今的聖西法。
挽青忽然明白,師父蘇道為何醫術如此高明,再重的傷到了他手裏也都能治好。
顧老接著講下去。
修行神精氣的逆路,很容易半途遭遇反噬,因為人的脈絡特定,神精氣倒行逆施,存在很大危險,稍有不慎,則是走火入魔。
而當初蘇道不知怎麼找到了顧老藏得很深的第三式,竟私自練了起來,而且誰知竟練的小有成就,並且以此術打敗了原本武功在其之上的師弟林峰。
這事被顧老知道,顧老自然嚴厲禁止蘇道再練下去。
蘇道不聽,最終落得走火入魔,若不是顧老出手及時就險些死亡。
從此蘇道發誓再也不碰那一式一下,但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林峰覬覦這一式已久,他心中存在著被蘇道打敗的陰影,不甘心就此罷休。
況且當初他最心愛的女人都被蘇道搶去,他更是心中怨恨極深。
這一切,因為一件事,都走向了不可逆轉的悲劇。
蘇道的愛妻,與林峰的妻子同時產下二子。
這是天大的喜事,而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誰都想不到,那一夜的喜宴,竟闖入一個黑衣人,黑衣人殺死了林峰的妻子,還有蘇道的妻子,在蘇道大醉之時將其雙眼刺瞎手腳筋盡數挑斷,更是在混亂中奪去了蘇道的新生愛子!
就連顧老都被打昏過去,而這時唯獨少了一個人。
誰都沒有發現的一個人。
林峰。
林峰他消失了。
挽青明白那黑衣人必定就是林正天了。
他也忽然明白,為何每次看向師父的眼睛時,師父的眼睛都帶著一絲僵硬,都很平靜,都隻看著窗外而不正視著所有人。
原來是雙眼早已失明!隻能空洞麻木的感知光源,望著有光的地方。
從那之後林正天帶著蘇道的孩子消失了。
所有人都以為那一夜中那個神秘的黑衣人殺死了蘇道與林峰的愛妻,重傷了顧老,刺瞎了林峰,擄走了林峰,而他們卻不知道,這黑衣人正是林峰本人。
就連顧老也是在很久之後才明白,那個江湖中所謂的林正天,原來是自己那逆徒。
為了一式絕學就將所有人趕盡殺絕的畜生。
可是他意識到時已經晚了,直到暴雨中那一夜,等到林正天之後,才發現他已經修成了那神精氣的逆路絕學!
雖未大成,這江湖中卻已無人是其對手,即使是曾修過這一式的蘇道。
他幾乎沒有懸念的就敗在了林正天的手下。
他不知道該哭該是笑,他的徒弟比自己這個師父還要厲害,他不該高興嗎?
他高興,卻是苦澀的笑。
挽青連忙問道:
“那白叔叔呢!”
“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原來白岑森當年從慧娘手裏拿到的一式中還夾雜著半式的逆路絕學,他不經意之間修習,由此落下了月蝕之夜嗜血殺人的怪病。
而這一次,白岑森更瘋狂!
因為他在林正天的莊園中,,找到了慧娘的屍身,被殘忍殺害的屍身!
原本林正天就沒打算給白岑森活著的慧娘!
白岑森徹底的瘋魔了!
他眼中悲痛混著憤怒,已經壓抑不住體內的魔性,又剛好遇上月蝕,他便失去神智放開了殺,將十字畫法用到了極致!
甚至殺到地下室,連顧老都不認得!
他最後是抱著慧娘的屍體,怒吼著奔跑消失了。
挽青則是聽得錯愕無比。
“如今,唯有一人能將林正天壓製住。”
顧老用盡最後的力氣對挽青說到。
“天資超群能短時間練就逆路絕學之人。”
“但必須是心境清明,毫無雜念之人。”
“若不是我行將就木,我一定手刃那個逆徒。”
“而現如今我唯一的希望,是。。”
“你!”
“一定不能讓林正天用那一式禍害江湖!”
顧老讓挽青靠靠近他的身邊,他用最後一絲力氣,在挽青耳邊說了幾句話。
最後,他終於無力的垂下了頭。
“好好照顧小蝶。。她是個可憐的孩子。”
“叫她不要怪爺爺先離開。。”
……
修魔殿中此刻混亂一片。
“怎麼回事!他們怎麼破開了前門!”
秦北漠與素紅綾瞬間變了臉色,說起來他們與滅魔盟的人宿怨已深,這樣眼看著山下的眾百人衝了上來,心裏也不免焦急。
教中教眾不算太多,大都在從四麵八方往回趕,剩下的不到幾千人已經盡數在山腰處與滅魔盟的人慘烈廝殺。
“教主到!”
一聲號令,殿下所有教眾立刻安靜下來。
此時殿階之上的王座上,已經座著了一個人。
這人滿身邪氣,活脫脫一個真實的魔!霸氣無常,不可探測。
隻見他帶著鬼臉麵具,一身黑色聖袍,身後牆壁一朵蓮花仿佛開了萬載年華,而這人就在蓮花中心。
他是聖西法。
可他先前分明還是一個有著書卷氣息的儒雅男子!
但他若不是聖西法,誰能座在這王座之上。
誰還有資格座在這王座?
“給我全部下山,殺——”
王座之上的聖西法大袖一揮,魔氣四散。
這難道是聖西法已多年不曾修煉的《霓綻明經》?
他再次施展出來,才以至於散發出遺留的如此攝人心魂的魔氣?
……
……
官道。一匹飛快的駿馬。
隻是這馬現在已累得氣喘籲籲,但它還是沒有放慢速度。
馬上之人,是王挽青。
他正馬不停蹄的趕回修魔殿。
就在他飛馳在白水鎮的長街時,他看見了角落裏一個瑟瑟發抖的乞丐。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乞丐。他頭發散亂,衣服髒破。
但挽青卻猛地勒住了馬!
他看見這乞丐頭上一朵桃花。
桃子!
她怎麼會在這裏,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挽青蹬下馬,飛身趕至桃子麵前。
他看見桃子滿身的淤青,原本絕美的臉蛋此刻被汙泥染得快看不出是男是女。
桃子看見眼前的挽青,竟顫抖著抱著身子往角落裏縮。
“不要,不要過來。。”
她很害怕。
她徹底的害怕了,原來幾日前,那林正天玩過自己後便把自己一腳踢開,自己一人流落,更是遭受了無數正派人士的淩辱。
這幾日的經曆讓她痛不欲生,讓她明白自己是有多愚蠢。
這種痛好比錐心。她的信念她的野心她的虛榮,全都破碎了。
可是,一切悔之晚矣。
“桃子,桃子,我是挽青,我是挽青啊!”
挽青的心頓時一沉,他幾乎瞬間就想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抱住桃子的雙臂,晃道。
他看著桃子的落魄淒慘,隻覺心髒像被一把刀給一刀一刀的剮。
就算桃子犯的錯再多,挽青也不忍看她淪落如此。
他心裏那塊屬於桃子的位置,終究是軟的。
隻不過不同的是,現在的桃子已經再難讓挽青回頭,挽青即使再愛桃子,也是十二年前的那個桃子。
桃子聽見挽青的聲音,身體一顫,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是。。是你。”
桃子說著說著,竟笑了起來。
笑得無比淒涼,似有無數苦澀夾雜其中。
她看著挽青,眼睛中留下了滾燙的淚水。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桃子呢喃著,猛地,趁挽青不注意,一手掣開了挽青手上的星淵劍,向自己的心口刺去。
“不!桃子!”
……
挽青抱著桃子冰冷的屍體,走到了白水鎮外的村落。
他臉上還殘留著兩道淚痕。
一生啼笑,愛恨皆非。
蒼天弄巧,蒼天弄巧!
“桃子,這名字真好聽。”
“挽青,你的也很好聽啊。”
“桃子,你喜歡什麼,我去給你買。”
“我喜歡粉色的衣裳,還有桃花,對了,我喜歡吃甜的東西。你能給我買來嗎?”
“行,沒問題,等我賺到了錢,就給你買。”
“但你怎麼賺錢呢?”
“我會武功,有個人說了,隻要我幫他完成他的任務,就能給我很多錢。”
挽青,他的腦海裏終於記起來,這些回憶。
同時,他也記起來,那段消失的記憶裏,藏著的往事。
最重要的事,他記起來,自己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