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舊夢  chapter005 東窗事發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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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日東升,陽光映著屋簷含羞帶怯暈開,緩緩將半個皇宮染成暖金色。
    蘇殷一早便起了,此刻端著青瓷茶杯,嫋嫋婷婷往院中石墩上坐了,正半合著眼假寐。
    柔和的光線漏過沙沙樹葉,星星點點跳躍在蘇殷光潔的麵頰上,給院內添了分活躍。
    “公子,簫門主傳信,昨日已安全接到程公子。”
    嘴角彎起一個不可覺察的弧度,蘇殷輕聲道:“苒兒大了,懂得報恩就是好的。黎淩不在宮中,我也安了不少心。他可還有說什麼?”
    婼風稍一遲疑,還是開口道:“簫門主還說,凡事得給自己留條後路,因小失大太不值,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
    “哐”一聲,蘇殷已經把茶盞擲到了地上。
    婼風心頭一跳,腰更彎了些。
    “這倒是簫門主抬舉我了,聽說……苒兒撿了韓家的小公子?”
    “是,”婼風斟酌著道:“簫門主給那孩子取名簫奕晗。”
    “弈寒?冰雪聰慧,倒是合了他的性子。”
    “恩……霏晗升遷,唯有月光。”
    “哦?”蘇殷笑道:“那也便是神采奕然的奕字了?”
    婼風應了聲是,又見蘇殷端了石桌上空杯,忙上前給他沏了茶。
    “這孩子苒兒倒是寶貝得緊,就不知他有沒有給自己留條後路。”
    “簫門主做事向來有分寸,公子無須擔憂。”
    蘇殷淡淡瞥了一眼言婼風,抬頭透過敞開的大門,卻見皇甫铖身著五爪金龍黃袍,頭戴束發鑲玉紫金冠,正風風火火繞過亭台樓榭,沿著玉石白路匆匆而來。
    言婼風心中暗道不妙,八成是東窗事發,皇甫铖找蘇殷算賬來了。
    “公子……”
    蘇殷擺擺手,抿一口君山銀針,不急不躁,施施然做起冤大頭來。
    皇甫铖剛踏進別院,就聽得蘇殷低叱道:“這等爛貨色也敢呈上來?皇上還真是體恤民生,茶葉末子一天怕是能灌上好幾壺!”說罷,玉手一翻,上好的君山銀針潑的心安理得。
    皇甫铖像是被這盞熱茶給潑醒了,刹住腳步,瞪著蘇殷那眼神還是好比餓狼猛虎。
    “程公子好能耐,對黎淩當真是情深意重!”
    “你知我知,何必大肆宣傳。皇上,斐陌做人,一向……”說著,食指豎於嘴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低調。”
    這腔調像極了得逞的狐狸,俏皮中透著幾分陰險,看的皇甫铖小腹陣陣發緊,恨不得將人壓在桌上,對著青天白日,就把事給辦了。
    色令智昏,皇甫铖好色,卻是個殺伐果斷,馬背上出來的皇帝。當下一聲怒喝,“放肆!”
    言婼風雙腿一軟已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對著皇甫铖連連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我家公子年幼率直,並非有心冒犯聖上!”
    皇甫铖一腳踹開礙眼的小宮女,冷笑,“程家帶來的奴才倒是忠心耿耿,可惜主子不懂事,休怪命薄!”說完,一揮廣袖,暗處掠出一道身影,正是夜十九。
    “十九,派你保護這jian人原是委屈了你,今日便拿他的小婢子好好出出氣罷!打!”
    話音剛落,夜十九便飛身折了梧桐樹枝,以此為鞭毫不留情抽向言婼風。
    眼前雪衫飄搖,下一眼卻隻見蘇殷身形搖晃,這鞭恰恰落在蘇殷胳膊上。
    蘇殷並不下跪,一手撐在石桌上,指尖泛白,卻倔強道:“我一人做事一人擔,皇甫铖你何必拿一弱女子出氣?”
    “好!好!好!”皇甫铖怒極反笑,“十九,你便抽到這jian人把程黎淩的行蹤吐露出來為止!”
    夜十九手法老道,不出半盞茶時間,蘇殷背上已滲出了血漬,再看那衣服,竟是完好無損。
    蘇殷昨日本被折磨到虛脫,加之今日之刑,眼下已是進的氣少出的氣多。而一邊的言婼風更是連眼一翻昏死過去,麵無人色。
    “皇上,再抽下去恐怕……”
    皇甫铖哼了聲,一腳攆上蘇殷手腕。蘇殷登時如脫了水般的魚,猛烈彈跳起來。原本承受這點力道不在話下,巧就巧在皇甫铖踩踏之處正是昨日割腕取血的地方。
    “這不活了。”
    蘇殷也不裝蒜,在地上曲起一腿坐了,連那眉梢都染著層孤傲之色。他淡淡道:“皇上無非想要斐陌吃些苦頭,如今目的達成,還請回吧。”
    皇甫铖不是吃素的,彎腰拍了拍蘇殷麵頰,“你當真不肯說?”
    蘇殷麵不改色,“昨日之事卻到今日來算,皇上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將黎淩屍首贈與我又有何妨。”
    “好個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可知……朕意在何處?”
    眉梢一挑,皇甫铖勾起蘇殷下巴,笑得極為輕佻。
    蘇殷順勢迎上,雙唇已是貼在了皇甫铖唇瓣之上,左手卻下意識的往衣袖內縮了縮。不想皇甫铖眼尖,一把扣住蘇殷命脈,將那想躲藏的左手拉到身前。
    “這是怎麼回事?”
    刹那間眼神冰封,皇甫铖盯著纏繞在皓腕上的布條,額角青筋直跳。
    “你想自殺?!”
    本還憂心著如何圓謊的蘇殷豁然開朗,幹脆把手腕向前一送,任由皇甫铖好好檢查。
    揭開層層紗布,醜陋的疤痕如同一條飲了血的蜈蚣,盤踞在手腕之上。皇甫铖生性多疑,拇指在那還未結合處一掐,暗紅的血液湧的很是應時應景。
    “程斐陌,朕既要錦繡山河,也要坐擁美人。尋死……朕勸你還是省些力氣。”
    溫熱的氣息在耳側吞吐,蘇殷輕笑,“黎淩脫險,我這美人活的也是了無牽掛。既然皇上有如此雄圖壯誌,斐陌也不吝惜做個順水人情,讓你好好坐擁江山美人。”
    “大言不慚。”皇甫铖麵上雖還有慍色,眼裏卻蓄了絲淡淡笑意,也不再去追究程黎淩屍體被換之事了。
    把蘇殷抱到桌上,皇甫铖淺啄著蘇殷麵頰,懶聲道:“朕給你一月時間,不管是死人還是活人,若瞞過了程家,這事也就這麼結了。若是瞞不過……”
    蘇殷連忙搶過話頭,“你知我恨你入骨,為了黎淩我卻也是不敢得罪於你。程家家業雄厚,你放過此次機會饒程家上下百餘口人命,我程斐陌很承你的情。”話鋒一轉,蘇殷眼裏戾氣乍現,“你我心知肚明,吞了程家怕是沒有足夠大的勢力牽製左相陸信。但……此事關乎黎淩,我定會辦妥。”
    一番話語下來分析得頭頭是道,條理清晰。皇甫铖極為滿意,也不做多留,撫了撫袖上褶皺,揚長而去。
    去時,隻聽得雄厚的男聲穩穩傳入院中,“日後,就給程美人奉茶葉末子解渴罷!”
    睚眥必報,真小人,蘇殷暗啐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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