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阿麻用膝蓋踢開壓製著自己的青年，向屋內憑空多出的男子道了聲謝。
    “今天怎麼是你？阿漠呢？”用餘光瞟見一旁的男子，隨手扯了被子給青年蓋好的阿麻手下的動作一停，“……柒柒找我？”
    男子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個用白布包的東西遞給阿麻。阿麻接了打開來一看，布裏裹的是一堆草藥和一個白瓷瓶。
    阿麻低頭嗅了嗅，都是上等的草藥。而瓷瓶裏散出的藥味……這可不是斷腸穀裏才有的東西嗎？不過味道有細微的差別，看樣子是被人改良過了的。
    “有心了。”阿麻打開瓷瓶倒了一顆藥毫不猶豫地咽下，藥起效很快，胸口的疼痛漸漸弱了下去，“雖然知道是柒柒的命令，不過還是謝謝你倆。這藥可不好做，為了采藥柒柒沒少折騰你倆吧？”
    見任務完成，男子不再停留，轉身就要走。
    “你就準備這樣去見柒柒？雖然柒柒的嗅覺不如我，可也不是好糊弄的哦。”見男子微僵的身形，阿麻惡劣地笑了，“畢竟也是為了給我采藥受的傷，我就勉為其難負下責……你是要我幫你脫還是自己脫？”
    從藥櫃裏挑挑揀揀抱了一堆藥瓶擺在桌上，抬頭見男子幹淨利落地脫了上衣毫無防備背對她的阿麻愣住了。
    倒不是因為男子後背上的淤青和斑斑血跡有多觸目驚心，要知道這些年她見到的比這嚴重的多了去了，但是……但是這麼沒有自覺露出背後如此重要位置的家夥還是不多的啊。
    該說他不愧是柒柒的人嗎？想當初柒柒也是這樣不設防的呢，隻可惜現在……
    “今天晚上我過去。”阿麻倒了藥給男子塗上，男子悶哼一聲，“有點疼，忍著。待會喝了藥粥再過去，柒柒應該不會察覺……下次別再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柒柒她沒了你們不能活。想保護好柒柒，就必須先保護好自己，明白嗎？”
    男子沉默，視線卻瞥向一旁倒在床上的青年。阿麻也順著他看的方向瞟了一眼，很快又低頭認真地在男子後背的傷處用內力一層層把藥均勻塗抹開。
    “不必如此戒備他，你以為你點的穴能困住他多久？某人願意裝睡就繼續裝。”
    阿麻話音未落，床上的青年暴起，殺氣一瞬彌漫了整個房間。
    男子臉色微變，隻是未等他有所動作，阿麻就搶先一步抓了桌上的竹筒投擲過去。
    竹筒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不偏不倚打在目光陰沉的青年身上。
    “他點的穴是製不住你，但我沒說我點的不行啊。”阿麻笑道，然而那笑容在觸及青年足以殺死人的眼神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緊蹙的眉頭，“收起你的眼神——本來要是你聰明點繼續裝下去，我也不必出此下策，可惜……”
    可惜你裝不下去了。
    阿麻歎息。
    哪怕是裝得再像也沒用，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在這世上，阿麻的秦生隻有一個，無人可以替代。他已經死了，以後也不會再有。
    而空掉的那個位置，除了秦生以外，再容不下第二個人。
    眼前被一片陰影遮蓋，頭上驟然多出的分量讓阿麻下意識抬頭。
    麵前的男子維持著他一貫的冷漠神態，冰冷且麵無表情。然而與他手上小心翼翼的動作卻與他的神情截然相反。
    “沒事。”阿麻盯了他的眼睛大半天後才緩緩說道，“……當年的事，不怪你們。”
    要怪，也隻能怪當時的自己不夠強大。
    男子收回手，動了動嘴卻最終什麼也沒說，他低頭繼續整理自己的衣服。
    “柒柒還沒把你的喉嚨治好？”男子沒有回應，阿麻本也沒指望他能回答。畢竟她也是隨便問問的，真的想要答案就不會問他而是去問柒柒了。
    迅速把房內的東西整理一番，阿麻對早就等在門口的男子一揚下巴：“走吧。”
    男子頷首，轉身離去，阿麻正欲跟上，耳朵卻因身後的細微動靜無意識地動了動。條件反射性地對驟然靠近的男子氣息做出攻擊的舉動，然而在手中銳器貼上對方皮膚的刹那便停住了。
    阿麻最終也沒能刺下去，哪怕手下所對準的是對方的要害。若是幹淨果斷地下手，因為剛剛衝穴而費損大量功力且身受內傷的對方就能當場死去，連痛苦都感覺不到。
    嘖嘖，什麼時候她才能不那麼心軟呢？阿麻暗暗唾棄自己，無奈收了攻擊的招式。
    奇怪的是對方並沒有立即發動進攻，而是從身後用兩手環住了她的腰，暫時地禁錮了她能夠活動的自由。
    遲遲沒有等到對方有所動作的阿麻有些詫異地扭頭想看看青年是怎麼個情況，不提防俯身的青年就那樣含住了她的耳垂，驚得她險些把還未來得及收好的銳器刺進身體裏。
    舔舐，吮吸，噬咬。
    青年的口中燃起點點鐵鏽味，嘴角掛著一絲不知是嘲諷還是苦澀的古怪笑意，眼底泛起淡淡的嗜血的紅光。
    小白，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