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煜聽罷，不由心中一涼。
    方才他隻留心何小童了，哪裏聽見先生講了些什麼？
    蕭煜瞪著眼睛瞧著秦玄，見秦玄神色不善，心中不由打起了鼓，半晌方皺著眉道：“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秦玄冷哼一聲，隨即肅聲道：“你眼睛長在下巴底下了麼？作甚麼一直向下瞧？”
    原來，蕭煜背誦不出，便悄悄將書翻到《相鼠》一詩的頁碼上，偷偷地瞧上一眼，方才背出一句。
    蕭煜自以為秦玄離得遠，定然瞧不大見，卻不想正好被秦玄看了個清清楚楚，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心中暗暗焦急。
    “你讀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麼？怎麼不知道學以致用？讀書的第一要旨，便是要你們學而知恥，懂得‘禮義廉恥’四個大字，知道如何為人處世。”
    “可你瞧瞧，你讀了一年的書，卻哪裏懂得一些兒做人的道理？將《相鼠》一詩默寫百遍，弄懂其中大意，明日我會親自檢查。先坐下罷。”
    秦玄一通話說完，蕭煜心中好不氣憤，暗暗地瞪了何小童一眼。何小童卻毫不理會，對蕭煜受先生責備一事隻當做沒有瞧見，蕭煜心中更覺奇怪。
    更令蕭煜疑惑的是，何小童竟對自己敵視的目光視而不見，與之前火爆的反應判若兩人，心下感到甚是奇怪，覺得其中定然有詐。
    然而，直到下課，何小童放學回家，也沒瞧見他有什麼動作，蕭煜心中越發不安起來。
    第二日，秦玄便送了何小童一本詩經。何小童表現得甚為克製，禮貌地道過謝後，便坐在桌前靜靜聽講，並沒有做過其他舉動。
    蕭煜見狀，卻是更加忐忑不安，心中便像是長了草一般，渾身上下都不對勁，便連坐在凳子上都覺古裏古怪的，但思前想後都沒見何小童有什麼的動作，心中又是大惑不解，又是狐疑不安。
    一連半月，皆是如此。
    這日，蕭煜終於忍受不住，下課後便將何小童堵在路上，指著何小童的鼻子大聲喝道：“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有話就講，有屁便放，光明正大一點，作甚麼要背後放人冷箭？”
    何小童聽完，隻冷冷笑了兩聲，便反問道：“什麼背後放冷箭？你嘴巴給我幹淨一點！”
    蕭煜聽聞，心中更自大怒，冷笑道：“哎喲，還給爺爺裝！你這幾日一直沒動靜是怎麼回事？難道不是想著暗中報複，想著給我致命一擊？”
    不提這事，何小童還不覺得什麼，此時想起當時恐怖的窒息之感，不由得心頭火起，罵道：“你這個小混蛋，竟然想著要掐死我！幸好我命大，方逃此一劫，否則豈不是早被你這惡心腸的小賊種害得見了閻王？你倒是心安理得，還有臉來質問於我？你的心是不是黑的，要不要掏出來瞧瞧？”
    蕭煜被說得啞口無言，支支吾吾半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何小童冷冷地瞧了蕭煜兩眼，便猛地推了肖煜一把，隨即向前大步走去。
    蕭煜望著何小童的背影，隻覺心中惱火，卻怎麼也發不出來，不由得將拳頭攥得緊緊的。
    待離得遠了，料想蕭煜聽不到自己的聲響，何小童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