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0狼口脫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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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雲天心中一驚,抬頭一瞧,卻見兩人被狼群緊緊圍在垓心。而狼群距離兩人不過十丈之遠。原來,就在兩人說話的空當兒,狼群已經圍了上來,密密麻麻繞了好幾個圈,看上去甚是嚇人。
樓萬裏笑了一笑,挑眉道:“火折子還能用麼?趕緊打開了。”
耿雲天哦了一聲,從懷中掏出了火折子,啪的一聲晃開。
微亮的昏光在手中慢慢跳躍,果然,狼群不再動彈,靜靜地等在原地。
兩人暗暗鬆了口氣,不過,沒過多久,神經再次緊繃起來。
隻見火折子發出的光亮越來越暗,群狼再次躁動起來。雖然停在原地未動,但麵上的表情卻是越發興奮。有的已經蠢蠢欲動,試探性地邁出了半步,發覺沒有危險,便漸漸逼近。
樓萬裏心知不能再等下去了,雙眉一擰,吩咐道:“抱緊我的腰。”
耿雲天依言而為,隻覺腦袋一暈,雙腳已經離地,竟被樓萬裏打橫抱起。
“小小的野狼,又能奈我何!”
話音落時,二人已經出了包圍圈,來到了一株古木下。
誰知,便在這時,一隻野狼猛地衝了過來。樓萬裏背對著野狼,不知身後情形,耿雲天卻自手臂間的縫隙瞥到了,但哪裏來得及提醒?他身子一轉,驀地裏將樓萬裏壓到了樹上,自己卻露在了野狼麵前。
這時,樓萬裏驚覺事情有變,卻如何來得及相救?
隻見野狼張開大口,對著耿雲天的屁股便是狠狠一口。
耿雲天雙目一瞪,啊的一聲叫了出來,聲音分外淒厲。
樓萬裏雙目一凜,抬起右手,狠狠拍下。隻聽啪一聲,野狼便腦漿迸裂,委頓在地。但咬在耿雲天臀上的狼嘴,卻始終半掛,不肯鬆開。這便是狼的習性,隻要咬在嘴裏,決計不再鬆口,哪怕死了,也是一樣。
樓萬裏皺了皺眉,抱過耿雲天,縱身來到樹上,盤膝坐了下來。看了眼傷口,不由得一陣驚心。隻見耿雲天臀上衣衫一片鮮紅,滴滴答答,聲響不斷,而野狼的上下鄂竟是完全閉合的,想來已將耿雲天的後臀咬了個對穿。
“這小子……”樓萬裏眉頭更皺,用力掰著狼嘴,卻不能撼動狼牙一分。無奈之下,隻好從懷中掏出刀子,將陷入肉中的數顆狼牙一一磨斷。約莫用了半個時辰,方將所有狼牙敲掉,將狼屍自耿雲天身上拿出,扔到了樹下。
沒了狼屍的阻礙,樓萬裏這才看清耿雲天的傷勢。隻見腫脹青紫的雙股上,散落著十四個血洞,鮮血汩汩而出,隱隱現出黑色,明顯是中毒的跡象。
樓萬裏心中一驚,難道,狼牙上塗有毒藥?
想到此處,忙將耿雲天翻了過來。誰知,耿雲天早已人事不知。樓萬裏心頭一跳,立時去探耿雲天的鼻息,發覺還有呼吸,這才鬆了口氣,抱怨道:“個渾小子,竟然暈過去了,連聲招呼也不打。”
說話間,傷口處理好了。樓萬裏得意一笑,道:“嘿嘿,看來,這群狼恨極了我,千萬不能掉下去,否則,還不屍骨無存?不過,即便死了,也好歹拉上個墊背的不是?”說著,伸手攬過耿雲天,牢牢抱住。
翌日晌午,兩人悠悠醒轉,向下望去,狼群早已退去,暗暗鬆了口氣。
目中森森古木,耳中婉轉鳥鳴,二人對視一眼,都覺恍然一夢。
“好啦,瘟神走了,咱們也趕緊走罷!”樓萬裏勾了勾唇,伸手抱過耿雲天,縱身跳了下來,繼續道,“嘿嘿,你這小子算是走了運了,竟然碰到我這個天下第一等的大好人,親自抱你回去!”
耿雲天心中過意不去,但雙股接連受傷,委實行動不得,隻得紅著臉道“多虧樓叔叔救我性命,否則,我早就沒命了。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但凡樓叔叔有所交代,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
樓萬裏挑了挑眉,笑道:“不錯。你腦子倒是好使,這些話我隻說過一遍,你便記住了,竟還用得恰到好處。你可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麼?當時我背了一首詩,你對那首詩還有無印象?”
耿雲天想都沒想,接口說道:“我記得當時是爹媽下葬的第三天,我心中難過,坐在門框上放聲大哭,眼淚鼻涕流了一把。正當我哭得厲害,突然覺得眼前一暗,大片陰影投了下來,將我瘦小的身影罩在裏麵。”
“抬頭瞧去,卻見一個相貌怪異的男子正目光炯炯地盯著我瞧。我打了個寒噤,不知說什麼好,隻愣愣地盯著那人。那人勾唇一笑,露出兩排白晃晃的牙齒,道:‘嘖嘖嘖,像什麼樣子?哭得比女人還要厲害,羞也不羞?’”
“我擦了把眼淚,大聲喊道:‘你說誰呢?’那人似笑非笑道:‘方才誰哭,現下誰問,便是說誰。’當時也不知怎麼回事,我好似要將三日來的鬱悶害怕盡數發泄出來,想也不想地衝將上去,對著那人的小腹打了一拳。”
“那人輕輕一握,將我的拳頭死死攥住,笑道:‘就憑你這兩下子,連三腳貓的架勢都說不上,還有臉到我跟前顯擺?我勸你還是三十年後再來罷。’我想將手抽出來,誰知,卻被攥得更緊,心中一急,竟然哭了出來。”
“那人一愣,退後一步,打量半晌,道:‘你長得可真夠難看的,能不能娶上媳婦,還尚未可知。’我反唇相譏,道:‘你比我好看多少?’那人嘿嘿冷笑,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做人須謙虛,做事須謹慎。你若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得,我還真是好奇,你如何能活到十八歲?’
“我當時年幼無知,不知那人說的實是至理名言,心下隻是一味爭強好勝,冷哼一聲,反駁道:‘哼,隻會胡吹大氣罷了!你自己有什麼本事,使將出來讓我瞧瞧。若是沒有,請你立刻離開我家。這裏不歡迎你。’”
“那人冷笑連連,負手吟道:‘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煊赫大梁城。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根本不明白這長長的一段是什麼意思,那人仿佛看出我心中所想,隻道:‘等你明白過來,便不會如此大言不慚啦。’說完,雙腳一點,身子已在十丈之外,身形飄然若風,俊逸已極。”
“自此之後,那人時常來我家裏,與我耍做一處,雖經常欺我一二,卻也讓我長了不少見識,懂得不少做人的道理。後來,那人告訴我,這是李白寫的一首詩,叫做《俠客行》,不但寫出了俠客的高超武功,更體現了俠客淡泊名利、拯危救世的高尚德行。”
“說來好笑,我從未對人如此蠻橫,也從未對人如此撒嬌耍潑。便是昨夜之前,我還曾對那人怒目而視,對那人的行為不甚理解,但現下卻是真正地明白了那人對自己的關照之情、愛護之意,心中隻覺愧疚萬分。樓叔叔,你會原諒我罷?”
樓萬裏勾了勾唇,挑眉笑道:“你能明白,最好不過,倒也省了我一番口舌。不過,我這個好人也不是白做的,到底需要收些好處。你可願意?”說著,出了密林,到了小徑,視野瞬間開闊,心情也自豁然開朗。
耿雲天雙目一亮,點了點頭,鄭重道:“我自然願意。樓叔叔,你養老之事交與我便好,我一定好好報答你。隻不知樓叔叔想要我作甚麼,便是上刀山,下油鍋,我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樓萬裏撲哧一聲笑了,挑眉道:“嘿嘿,難道我是那種殘害他人以圖自樂的人麼?哪裏能夠讓你上刀山,下油鍋?即便你想如此,我還不願意呢,少了伺候左右之人,豈不是麻煩得很?”
耿雲天麵上一紅,一麵撓頭,一麵嗬嗬傻笑。
樓萬裏心中大樂,麵上卻故作為難,皺眉道:“你說給我養老,那麼我便住在你家,讓你伺候做飯洗衣,想來算不得過分罷。”說完,看了耿雲天一眼,見其點頭如搗蒜,不由暗暗歡喜。
“我年紀大了,掙錢養家的重任,自然是你來罷?”
“自然。”
“打掃院落這等小事也一起做了罷?”
“嗯。”
“我早年間得了老寒腿,須得每日泡澡洗腳,你看……”
“自是由我來燒水。”
“冬日寒風凜凜,夏天烈日炎炎啊。”
“冬有火爐,夏有涼扇。”
“還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