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天仙般的小女孩隻是睜大著一雙盈盈美目，好奇地瞧著這一幕，接著年紀稍長的少女大著膽子奮然遊了過來，年小的少女遠遠落在後麵，有些膽怯地叫道，“姐姐，我們越國近年來總是天呈異象，一年前大王帶領我們的勇士同吳國人交戰，天上就幾番出現了張牙舞爪的青龍，我們越國就慘遭兵敗了，你看這不又是異象是什麼，這魚怎麼在眨眼間變成了人呢？”
    那個膽大的少女就不再往前遊了，我甚至清晰地聽到一陣陣嬌喘聲，少女顯然還不見得怎麼的畏懼，她的聲音還有幾分鎮靜自若，帶著一種驚奇的意外的表情說，“是外星人來到我們越國了吧？”
    嘻嘻，這話是有點靠譜，是二千五百年後的人回到了二千年五百年前的世界呢？
    就連我自已也有點難以置信，虛無一物，流光茫茫的洪荒世紀……昂首擺尾，鱗光四耀的青龍……嘻逐清流，奇光環繞的小魚兒……幻象還未完全在眼前消褪，一幕幕在眼前揮之不去，咦，眼前一切是那麼陌生，兩岸纏綿的青山，柔情蕩漾的碧水……甚至在那一瞬間我還有些震恐，金戈鐵馬綿綿不絕的轟鳴之音，刀光劍影血淋淋的血腥屠殺猶在眼前，怎麼又轉眼間進入了這如仙般的景致，聽到這麼美妙的聲音，看到這麼如花的笑魘，浮遊於碧波之中的天仙一般的少女……這麼唯美的畫麵我還以為飄遊於九天仙境之中呢……但現在，我的的確確是置身於異世了……少女的震驚我並不奇怪，一個古代鄉村的少女何曾見過這樣的異象？
    聞言我微微一笑，衝麵前絕色美女友好地“嗨”了一聲，“我不是外星人，但是的確是天外來客。你看我穿著怪異吧？我是從公元二千多年的大陸飛到這個地方來的……我不會傷害任何人的……”
    我不說話也許還沒有什麼，就在我這麼優雅地自我介紹時，少女花容失色，一臉恐怖，不迭地嬌聲叫了起來，“我不管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你快快閉上你的混帳眼睛吧？”
    哦？那張嬌怯而慌亂的臉上，驚羞無比，一雙玉手，胡亂掩著極為養眼的可愛胸部，我終於醒悟到君子勿視，視之無禮據說就是從這個時代傳下的古訓了，孔聖人的君子之論我還不敢公然挑畔吧？我佯作比她們還要恐怖，連忙沉入了水中。
    “這麼長時間了，他不會淹死吧？”
    “這個神誌不清的無賴，淹死也是活該。”
    “都怪我們不曾留意這水底下有人，看他臉色蒼白如紙，身子極度虛乏，不知在這水底下昏死多長時間了，現在又這樣悶在水中，不死才怪！”
    “姐姐就不惱恨他無禮了？”
    “這個裝束怪異，看來也是個讀書人的家夥也是好生可憐了，”
    “我就聽我娘說了，天下負心人多是書生，這小白臉一看就是厚臉皮，看女生的那副輕薄色相，好惡心，說不定是個天生的花癡呢，姐姐有什麼好可憐他的？”
    待我再睜開眼時，周圍竟寂寥得沒有一點聲息了，水麵水鳥低徊，霧氣迷蒙，我連忙上了岸，心中好生悵然，四望暮色藹藹，炊煙嫋嫋，不遠處山腳下有寥寥四五戶人家，哦，這越人的住宅看起來也是相當的古怪，怎麼看都是三角形，有點象籠著神秘色彩的古代埃及人的金字塔，並不同於我們現代的建築，完全不用一磚一瓦，竟然全都是用樹木、茅草搭成，十分的簡陋拙樸，我都嗅到了厚重的古老的原始氣息，那一瞬間，我恍若置身於極為原始的古老社會。
    提著一個沉沉的竹藍，跌跌撞撞般的一路急走，就象在擺脫後麵的窮追不舍似的，少女還不時地回過頭來，張惶地茫然四顧。
    那個如花似玉一般的小美人，如此狼狽地狂奔疾走，我都有點在犯罪的感覺了，亦步亦趨，怕嚇壞了她，隻得放慢腳步。
    但不一會，她幹脆轉過身來，立在大路當中，迎著我嗔目而視，一手捫著心口，猶還嬌喘不已，嬌怯的白皙的臉上，香汗澄澄。
    “你為什麼要老是跟著我？”她丹鳳眼一挑，秀眉微蹙，滿臉不高興地瞪著我。
    直麵眼前剛剛出浴的少女，我心神恍惚，感覺亦夢似幻，如見天人，心中驚疑不已，眼前這少女，恐怕就是月中嫦娥，瑤池仙子，也不過如此，雖然粗布麻衣，卻難以遮掩一身的靈秀之氣，浴後的清新欲滴，更如同清水出芙蓉，那一張吹彈欲破的桃花粉臉，細彎如月的蛾眉，美目流盼的丹鳳眼，目光所及之處，都攝人心魄，讓人頓感窒息，我有些如癡似呆，一時目光怔怔落在她微微起伏嬌俏的胸部上，有些不知所措。
    荷花林立的若耶溪中，雙姝戲水的絕美畫麵又活靈活現的映現於眼前，心也不禁怦然狂跳。我唯恐不可抑製的下流想象，破壞了心中那冰清玉潔的清純美好形象，害怕進一步的想象齷齪起來，我居然臉皮通紅，眼睛不敢同她正視。
    小姑娘一臉驚異地看著我，很快明白過來，臉皮脹得通紅，卻什麼也沒說，低著頭，扭身就走。
    奇怪，一向油腔滑調的我居然對這個身材纖嫋的少女，沒有絲毫的輕薄之心，反而十分君子起來，看著小姑娘嬌羞滿麵，低頭要走，心裏居然有些慌亂，我快步走到麵前，陪起笑臉，“我隻是感覺到沒什麼地方可以去了……”
    我吱吱唔唔，在她的秀目逼視下，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也不用跟著我吧？”少女剜了我一眼，將臉別到一邊，抬腳又要走。
    我心裏有些急了，跟在她後麵，“你也看到了，我一直昏在水中，其實是什麼也沒看到呢……”這話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我在心裏暗笑，眼前這少女斷然想不到小魚兒就是我的化身吧？看她臉色凜然，隻是低頭走路，並不理會我，不過臉色緩和了許多，我不由信心陡增，“你不也是擔心我昏死在水中嗎？”
    少女停下了腳步，瞟了我一眼，“你以為我想救你這種輕薄之徒嗎？”
    我正奇怪著，她的夥伴呢？怎麼眨眼沒有蹤影了？
    又募地聽到“輕薄”之語，臉上臊熱，心裏忐忑起來，“你別別誤會，我的確是個天外來客，是從你們越國後麵幾千年的國家來到這兒來的，是個未來人……”
    少女彎腰卟哧一聲掩嘴笑了起來，臉上帶著一種令我也大為惶惑的忍俊不禁的表情，有什麼令小美人笑得如此花枝亂顫的呢？她銀牙輕咬，朱唇微啟，一隻纖纖蔥白玉手指著我，尚還有幾分直不起腰來，“你是未來人，你是未來人，我還以為你是從哪裏跑出來的瘋不瘋巔不巔的怪物啦？”
    哦，沒什麼奇怪的啊，我有些洋洋得意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已，身上穿的還是那件自已一擲千金的那件法國鱷魚T恤呢？看著她的手又指向我的麵孔，我更有幾分自信了，不說有幾分貌比潘安吧，至少自已也是一個麵白如玉的俊俏小生吧？
    少女望了我一眼，見我不吭聲，又是一陣更為響亮的嬌笑，還伴隨著喘息之聲，她笑時那副捧心的姿態還真有幾分撩人心魂，天生的一副媚骨。
    “說什麼無處可走，就是鳥兒也有個窩呢！這樣的胡話也說得出來！你是未來人，難道我就是古人了？”說出這句連她自已也認為極為好笑的話時，她又是一陣大笑……
    什麼，你就是古人，你根本就是古人嘛！
    我張口結舌。
    我急了起來，自以為伶牙利齒的我，居然沒辦法說清楚這件事，這也許根本就是說不清的事，臉麵也有些發窘。
    這是個還有幾分天真的少女，她的眸子裏，純淨得還有幾分無邪。
    不過，看來少女也似乎相信我真的是昏死在水中的說法了，她的敵意明意減少了幾分。我想，看來，要讓少女相信我，必須說說發生在我身上的一些玄異的事情了。
    “哦，同吳國的那場惡戰，越王逃出了吳人的魔掌嗎？”
    這是個懸念，我的眼前似乎還在不斷跳躍著那些慘酷的畫麵。
    少女駭然，“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目睹了太湖那場可怕的戰事，而英勇無敵的越王，不曾停下過他手中的劍，他的劍就一直在狂嘯，敵人聞之喪膽……隻是我醒過來後，不知怎麼就躺在這兒了……”
    她臉上的表情時驚時咋。
    “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少女淺淺一笑，她的目光中掠過一絲驚異的神色，定定地看著我，“夫椒之戰都是三年前的事了，你會在水中一躺三年？”
    我一驚，難道那一跌之間，時間居然在人間已悠然滑過三年？
    “不過事實的確如此……”我有些有口難辨。
    西施低頭不語了。
    “那麼越王呢？”我比她更要驚異地問道。
    但是還沒有等她回答，一陣令人膽寒的鼓鳴聲，驟然響起。
    蓬著頭發，赤裸著臂膀，裹著麻布衣，四五個手上拿著長茅短劍，凶悍無比，隻是年紀看上去稍長的越人，從村頭衝了出來。
    “西施姐姐，我叫人來救你來了？”
    原來那個少女一個人悄悄跑去搬救兵了。
    西施？運氣不會這麼好吧？一腳踏進古代，竟然碰到的第一個美女就是後人封為中國第一大美人的西施小姐？
    我還在發楞，當然忘記了危險。西施姑娘的臉上居然有些著急，也顧不得她籃中的苧麻了，一把拉著我，朝著對麵的苧羅山狂奔。
    西施姑娘看起來纖弱無比，簡直弱不禁風，我的心中竟然生出了幾分憐惜。
    “你這個樣子，就算我們越人不把你當成吳人，也起碼會把你當成個怪物，抓住送到大王那兒去的。”
    怪物，這有點傷了我那驕傲的自尊心了？從西施姑娘的小嘴裏吐出的竟是這樣的詞。
    我還有些鬱悶，不知道怎麼樣回答她，卻幾乎被她連拉帶拖似的跑上了離岸咫尺的苧羅山。
    我還想說什麼，她卻伸過她的柔夷小手，掩住了我的嘴，“你的來曆有些怪，小魚兒，但我並不認為你有多壞，還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吧？”
    她帶著我走進了一個古老、幽深、潮濕的山洞。頭上還在滴塔滴嗒地滴著水，有的滴落到口中，有點古老的石灰岩的鹹味。
    鼓聲一陣一陣更急驟地響了起來。一陣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在洞口響起。
    “聽我的話，沒有事情不要跑出來，這個山洞很安全的，還是我同我爹一起上山伐木時發現的。”
    她這樣告訴我說。
    我點了點頭，越人的強悍，我已略知一二了。
    不一會，她走了出去。
    “我不是小魚兒，我叫艾小雨，”我對著她的身後這樣連忙說了一句。
    “我知道了，你沒聽到我總是喊小魚兒小魚兒嗎？”她轉過身來，回眸嫣然一笑，隨後又收斂了笑容，輕輕噓了一聲，“你一定要好好呆在這兒啊？”
    小魚兒，小魚兒，艾小雨？這不是諧音麼？是天意還是無意中的巧合，我啞然。
    她不放心似的又叮囑了一番，這才輕快地走了出去。
    “姐姐，你叫我暗中叫人來抓住這個壞胚子，你怎麼又偷偷地將他放走了？”
    沒想到她一出洞口就撞上了另一個少女。我暗暗心驚。
    我更為恐怖的是，就是這偷偷將我藏起來的施姑娘，指使別人來抓我的？我渾身直冒冷汗，不願相信這個神仙一樣的少女有如此用心。
    “妹妹千萬不可亂說，這個男孩來得太奇怪了，不象是吳國人，更不象其它國家人，我們不明不白地將他交給官府，豈不是害了人家？”
    我心裏又略略有幾分感動，看來西施姑娘是極為明事理的，也絕非是毫無惻隱之心的人了。
    “姐姐是不是喜歡上這個不長胡須的小白臉了？”
    我在心裏暗暗得意，怎麼說我這樣的美男子，就算西施這樣的上天仙人，也未必不暗動芳心，心生情愫吧？
    “快別亂說話了，這個人口口聲聲說他是從二千年後的世界來的，看他一臉善相，也絕非惡人，我們又何苦與人為惡呢？”
    我無語，看來西施姑娘人也是冰雪聰明。
    兩個人的聲音漸漸遠去了。
    我卻沒辦法安下心來，有點難以忍耐的煩燥。若是這施姑娘一會又變了臉，豈不是太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