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裏了？我派人去找都沒有找到你。”
    闌千夙的聲音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靜。
    卿塵愣了一愣，伸手安撫地輕拍他的背，“從國師府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已經解決了，不用擔心，陛下。”
    “你受傷了。”闌千夙摸了摸那帶血的衣裳，心裏不知為何，突然狠狠地疼了一下。
    “一點小傷。”
    毫不在乎的語氣。
    “小傷也要治！”
    “……遵命，陛下。”
    夏琰自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主動來找過闌千夙。
    當然，這件事情是卿塵唯一不知道的事。
    闌千夙那日服下毒藥的時候，隻有夏琰和那使者在場，旁人都被支了出去，隻是當卿塵問起那天使者到訪的情況時，闌千夙便隨口胡扯了幾句，卿塵也意外地沒有多問。
    不過，闌千夙後來才從苓兒那裏知道關於和伽羅太子賭約的具體事件。
    大概就是一年前伽羅太子微服來闌雲遊曆的時候，碰巧闌千夙也帶著一眾人微服出宮遊玩，兩方人就那樣巧合地碰上了，原本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倒也相安無事，可那伽羅太子一眼就看上了跟在闌千夙身旁的卿塵。
    後來便用計讓闌千夙與他打賭，賭輸了就把卿塵給他，當然，結果不言而喻。
    闌千夙自然是不願意，無奈之下隻好亮出了身份，不料對方也亮出了身份，當一件小小的賭約上升到政治層麵的時候，就沒有那麼好平複了。
    那伽羅太子倒也知道分寸，畢竟是在闌千夙的地盤上，他也不好太放肆，便給了闌千夙一個台階下，若是他一年之內能找到黑珊瑚這種絕世寶貝給他，倒是能抵過卿塵的。
    上半年闌千夙倒是真的叫人去尋，最後竟然連身懷絕活的兩位君妃都出動了，誰知道下半年闌千夙突然發生意外，忘卻前塵，自然不記得有這麼個賭約，他不提，更是沒有人提起，時至今日，待人家找上門兒來，他才……
    闌千夙喪眉搭眼兒地坐在亭子裏，壺中的茶水冷了換熱的，熱的又變冷，直到卿塵走來的時候，他才將落在水池中的目光收回來。
    “陛下？”
    見他發愣的模樣，卿塵輕聲喚了一聲。
    “殷君也不知道怎麼樣，還是不叫我進去看，你得空了派人去打聽打聽。”
    闌千夙趴在涼涼的石桌上，看向水麵的眼睛裏有些困意。
    “是，陛下。”
    “國師說最近邊境有動亂，護國公明日起程去邊境，你去城門送送。”
    “是，陛下。”
    “不，還是交給林敞去做，你別出宮……”
    卿塵給他添了熱茶，微微放了一會兒，覺得溫度差不多了要端給他的時候，卻發現他趴在桌上竟是睡著了。
    卿塵端著茶盞，站在他身側，不知覺間竟是盯著那睡臉許久沒有移開眼睛。
    邊境已經有動靜了麼？
    看來，他也快到了要離開的時候。
    隻是……他竟是有些舍不得開這人，整整十年了。
    將人從亭子裏抱回雲陽殿的時候，在殿外瞧見了夏琰，夏琰看著他的目光有些毒恨，但在瞧見他懷中抱著的闌千夙之後，眼眸中卻閃過一絲驚慌。
    “陛下怎麼了？！”
    “隻是睡著了。”卿塵麵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直接錯開他往雲陽殿走去。
    “卿塵，你到底是什麼人？”
    在跨進殿中之前，夏琰站在他身後，恨恨地問。
    “如夏君所見，臣隻是陛下的侍官而已。”
    “哼！本君管不得了那麼多，但是你隻需記得，如果有一天你敢背叛他，你一定會後悔！”
    見夏琰氣衝衝地離開，卿塵微微眯起了幽深的瞳仁。
    會後悔麼？
    也許。
    但他必須那麼做，沒有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