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舌頭舔了舔手指上的液體，沒有任何味道。水鬼心裏澀澀的想，不是說厲鬼無淚麼？怎麼這句話在他的身上行不通了？靈體還能流淚？這算個什麼事。
    那是舒遺最後一次見他。
    以後無論是陰晴風雨，還是大雪紛飛，到最後湖麵都結了冰，也再沒見到過湖裏的水鬼。
    日子一久，舒遺晨起的時候總是有片刻的惺忪，他在懷疑湖裏的水鬼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一個大雪彌漫了整個城鎮的日子，舒遺打著傘，走過空無一人的街道，再次來到死湖。
    湖麵上凍好了一層厚厚的冰層，連湖中心仿佛都可以承受得起一個人的重量，周圍的植被早已變得枯黃，很多地方被大雪覆蓋，周圍沒有任何聲音，死一般的寂靜。
    走在堆了雪的冰麵上，鞋底與冰麵摩擦發出渣渣聲，配上這處死地，就像是指甲在刮棺材板。
    圍著這湖走了一圈，連湖邊凍脆的淤泥都仔細觀察了一遍，但這裏就像真的死了一樣，完全沒有異樣的痕跡。
    舒遺走到亭子下的冰麵出，半蹲著伸出手貼在湖麵上，傘上積滿的雪花簌簌的落下，撒了一地。
    令舒遺沒想到的是，手掌的溫度居然融化了冰麵，然後卻因為溫度的降低，手掌和冰麵粘在了一起，舒遺想收回手，卻被冰冷的湖麵扯住。
    舒遺有一刻的愣神，接著便對湖麵低語：“小初，我的手要被凍廢了，你還不出來嗎？”
    貼在冰上的手掌變得青紫，舒遺有些失望的把手和冰麵硬生生扯開，掌心周圍像是燙掉了皮一樣，露出裏麵保護的肉，滴滴鮮血從傷口漏出。
    看著冰麵上的人離開，湖底一個被壓著巨石的骷髏靜靜陷在淤泥裏，默默嘲笑著舒遺，他出不出來跟他的手凍廢有什麼關係？
    滴落在冰上的鮮血如火，明明不是水鬼的血，卻讓他覺得痛。
    舒遺一進家門就被陳伯告知，今晚要去衛府上走一趟，今晚衛冉成親。
    換了一套衣服，走在去衛府的路上，舒遺遇到了一個古怪的老頭。
    穿著破爛的老人從一進入舒遺的視線就被舒遺所關注了，在紛飛大雪的日子裏，這個老頭卻隻穿了一件破破爛爛的單衣，或者，如此破爛舊黃的東西，稱作是破布比較合適。
    老頭就這樣在街上晃悠，爛開的衣服下，舒遺似乎可以看見裏麵露出的枯老皮肉已經發冷得灰白。
    但這不是真正吸引舒遺注意力的地方，而是老頭不管怎麼晃悠，眼睛始終看著一個地方，像是那裏埋著寶貝。不僅如此，老頭還在嘴裏碎碎念著：“大雪天娶親，必然有冤孽出現，大雪天娶親，必有冤孽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