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麵上起霧了，他發誓這絕對不是他搞的鬼。才九月初就起這麼大的霧？今年的冬天會不會很冷？就跟五年前的冬天一樣，冷得連湖麵都結冰？
    當年落入湖水中如同針刺全身的極度冰冷感他已記不清，時間帶走了他的生命，也帶走了他的記憶。
    水鬼如同一塊破布一樣滑入水中，隨著湖麵一搖一搖的動。
    他看見有水珠穿透雲層，細密的砸在湖麵上，水麵上亂作一團，但水鬼卻很享受的繼續在湖麵上。他沒有溫覺，唯有痛覺，淋雨雖然算不上痛，可他至少能夠感覺到，這就像是他對自己的一種鑒定，讓他可以偶爾幻想一下其實自己還沒有死，隻是被困在夢魘中出不去而已。
    長長的歎了口氣，水鬼很抑鬱的沉了下去，激起湖沙一片。麵對昏暗的湖水，他還能清醒思考的頭腦中突然跳出一個錯覺，這裏好冷。
    離開湖邊的舒遺並沒有回家，而是直接近入了當地首富的住宅。
    一個下人打扮的中年男人正拿著掃帚在清掃庭院，一下一下的把落葉都堆在一起，方便待會清理。
    舒遺進來的時候推得門吱呀一響，裏麵掃地的下人一下便停住了打掃的動作，警惕的盯著被推開的大門。
    看到是舒遺，下人頓時氣勢，丟開掃帚就伸手推打算進來的舒遺：“幹嘛呢幹嘛呢！怎麼又是你？我昨天不是告訴過你衛爺不在衛少爺什麼人也不見你怎麼就聽不懂？”
    舒遺剛說了個我字，就被那個下人推搡著往大門外推。
    “我什麼我，趕快走，小心衛少爺待會看見了抽你耳光。”
    反身躲過那下人的推動，舒遺跨過一大步繞到庭院裏麵：“還記得昨天的賭約嗎？我是來拿你欠我的東西的。”
    昨天傍晚，舒遺本想是來找表弟衛冉的，畢竟回一次家鄉按禮數也應該來探望一番，誰知也是被這個下人給推了出去，還被說了些印象深刻的話。
    舒遺執意要進，下人執意不讓，最後竟然就這麼賭了起來，這下人說如果舒遺敢到鬧鬼的那湖待一晚，這衛府是讓他隨便進不說，他還跪下來叫大爺。
    舒遺一聽就樂了，不知道處於什麼心態居然答應了這個奇怪的賭約，還真的沿路問到了那個鬼湖。
    那下人的眼睛滴溜溜一轉，表情變得賊賊的：“你真去了？”
    舒遺點頭：“去了。”
    “誰證明？你去了總得有人證明吧，光聽你說我哪知道你有沒有忽悠我？”
    舒遺倒是沒想到這一層，現在居然被這個下人問得頭大：“君子不言無實之事，我去了，便是真有其事。”
    下人一聽覺得自己有理了：“那哪行，賭約的事我不計較了，你打哪來回哪去，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你走吧。”
    舒遺被弄得哭笑不得，這下人把話說得真有那麼回事一樣：“不行，這衛府，我是去定了。”
    說完整個人的身體騰空，輕輕落到了房瓦上，輕輕鬆鬆向府邸深處去了。掃地的下人足足愣了半盞茶的時間，他沒想到這樣一個外表儒雅的人會是個練家子，瞧那架勢功夫還不低。
    等他反應過來時，舒遺已經躍進了很大一段路程，高處的他有些好笑的看著那個下人召集其他的人，拿著掃把鏟子菜刀跟在他後麵狂追，他看了眼那個拿刀穿圍裙的女人，猜想如果被那女人逮住，會不會直接被削掉腦袋？
    一顆雨滴打在他的眼角，像淚水一樣劃下他的臉龐。
    舒遺抬頭，才發現天空已經飄起了細雨，遠遠看去，整個城都被籠罩在煙雨朦朧中，那個沒人的死湖周圍，甚至起了大霧，遮住所有的麵貌，讓人覺得那裏就是個不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