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時過境遷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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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簡上記敘著逐鹿戰勝上古神獸,將“杯雪”拋棄在暮雪境以後的事,但似乎又和白澤講的有那麼點出入。
    那時的暮雪境還不叫暮雪境,桃花崗卻是名副其實的桃花故裏,重巒疊嶂山水秀麗,隻是萬裏荒無人煙,除了偶爾造訪的飛禽走獸,昆侖水晶中的孔雀鳥妖一直都生活在無邊無際的寂寞當中。
    那日逐鹿與他分別之時,習慣性的撚起他耳畔一縷青絲,語氣比山間那淙淙流水還溫柔恬淡,他說他需要趕去天帝那裏交差,讓孔雀精在這裏等他,等一切都結束了,他會回來與他長相廝守。
    天真的孔雀等了逐鹿很久很久,等到一肚子故事的老樹精都沒故事再講給他聽了,逐鹿還是沒回來。
    逐鹿變了心,他遇上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是誰,圖金人為什麼會成為負罪的一族出現在暮雪境,那高山流水風景如畫又是如何變成萬年冰封?書簡到這裏就沒了記載,最後一行字是花重明的父親花戎刻的,寫的是流行於中原地帶的漢文。
    “重明,若你看到這些,用狼骨刀淬中指血,刺進白澤心髒,永遠將他抹殺掉。”
    他見過白澤。
    花重明心裏的謎團越來越大,直到現在他還沒有見到花戎的屍首,隻記得有一天父親語氣凝重的招他來談話,給他留了些幹糧,告訴他自己將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可能不會再回來,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不測,會有人來接他走。
    與父親同去的馬夫歸京的第二天,家裏果然來了一個人,那就是林楚辰的父親,林慧中。
    那個男人告訴他,花戎已經撒手人寰,要他做自己的義子,不再追溯有關父親的一切。
    林慧中待花重明視如己出,卻也是個標準的嚴父,在林家,“花戎”這個詞是萬萬不能提起的,所以這麼多年過去,花重明從不敢過問有關父親的事,日子一久,連他自己也把花戎忘得幹幹淨淨。
    可是秘密就一定會有浮出水麵的那一天,這讓林慧中痛心疾首捶胸頓足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花大人,這兒是關押白澤的大牢,尚書大人特地吩咐了,不能讓您進去。”
    花重明看了眼那一臉為難的小獄卒,從懷裏掏出釘銀子塞給他,可這殺頭的險新人怎麼都不敢冒,連聲退卻道:“使不得是不得,花大人,您這讓小的……”
    “好好好,不進就不進,有這銀子本大爺還買壺好酒喝呢,不識抬舉。”說著花重明轉身就走,小獄卒慌忙跟上,一路頭也不敢抬。
    花重明看好機會,抄起懷裏的銀錠子狠狠砸上他後腦勺,眼看那小獄卒倒在地上,他趕緊把他拖到個角落,扒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他的換了,心疼的要緊:“嘖嘖嘖,就你這身破衣裳,換本大爺的綢衫子,回去偷著樂吧。”
    白澤的牢房很有特色,找起來也並不費勁,九把大鎖掛著,鐵柵欄上都帶著刺,一碰直紮手,看來刑部可真是被他折騰的夠嗆。
    一看花重明來了,睡眼惺忪的白澤立馬精神起來,大喇喇撇著八字朝他走來:“怎麼,想我了?”
    “這個月月圓,你的毒發作沒?我叫獄卒帶給你的藥,他們都給你了?”
    白澤嘴撇上天,眼珠子翻得隻剩下眼白,“多謝花公子,特地讓獄卒大哥以此做要挾,非要我點石成金送給他們。這若放在以前,也不過就是個小把戲,可眼下我虎落平陽被犬欺,變不出,還結結實實挨了頓打。”
    “白澤……”
    “慢著,我這人素來小心眼,現在正氣著呢,沒了法力,我就和你玩命,看誰命多玩的過誰。”
    小肚雞腸的色盲狐狸精!
    花重明咬牙切齒,抱起白澤就往外跑,解釋都懶得和他解釋。
    “你幹什麼!姓花的你放開我!我已經決定一個月不理你了!”
    “那你就閉嘴,再嚷嚷看我不揍腫你的臉。”
    就在兩人喋喋不休之際,被花重明打暈的小獄卒醒了過來,一看情況不對馬上拉起幾個醉醺醺的官差向這邊趕來:“來人啊,有人劫獄,有人劫獄!”
    真是屋破又逢連夜雨,眼看四周人漸漸多起來,花重明心急如焚,懷裏的白澤又和廢物沒什麼兩樣,一邊抱著他一邊抵抗四麵八方的攻擊,想要取勝簡直是難上青天。
    而此時被叫嚷聲驚醒的林楚辰也發現了躺在書房的張十七,一碗冷水潑醒了他,火冒三丈的問道:“你是什麼人,誰準許你進來的!”
    “大人,大人您聽我解釋……”張十七很快清楚了自己的處境,立馬把錯全推到花重明身上:“你家進賊了!名字叫……對,叫重八!我也是被他騙了,爺爺饒命哪……”
    林楚辰四下看了看,除去那摔成碎片的花瓶,似乎也沒丟什麼值錢的東西,“不對……他拿了青竹書簡!說,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他去劫獄,他和那怪物白澤是一夥的!”
    林楚辰心裏一沉,慌忙披上袍子衝出門去,一路打馬疾馳趕赴刑部大牢。
    等他趕到的時候,花重明已經被緝拿歸案,手中的書簡也嘩啦啦散落一地。林楚辰氣不過,惡狠狠拍上他頭頂罵道:“重八,重你個頭!大晚上的你不睡覺,到我家拿這破東西幹嗎,又闖大牢幹嗎?”
    花重明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脖子一梗,一副壯士就義的表情:“就闖了怎麼的吧,打多少板子你說了算。”
    “打板子?你想的美!”林楚辰恨鐵不成鋼,“你知道這怪物現在是什麼身份嗎?他是朝廷要犯,萬歲爺重點關注對象,你厲害,你能逃過把守他的精兵,這不是向皇上挑釁嗎?別說我爹,就是尚書大人給你求情都沒用,好好照顧著你的腦袋,過兩天從脖子上挪窩了!”
    這些年有林侍郎的庇護,花重明也算是壞事幹盡毫無忌憚,本以為這回也是小事一樁,卻沒想到簍子捅大了,連侍郎大人都沒法替他收場。
    和白澤關在一起也是種榮幸,能免費看他自殺表演,還能看他沒事發神經數稻草玩。
    花重明沒心沒肺的在牢裏呆著,林慧中在外麵卻是東奔西走操透了心,這邊賄賂那邊賄賂,慫恿各路大臣在朝上給他求情,可皇上卻是分毫情麵也不給,鐵了心要斬這膽大包天的混帳。
    “白澤,我問你個事。”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絕對是小心眼中的極品,花重明真想問問他,你還記得五百年前誰欠你錢嗎?但到底是有求於人,他隻好忍氣吞聲不糾結這個小小的沒禮貌:“你認不認識花戎?”
    “認識,望鄉青樓的老媽子,街頭賣藝的小癟三,吃錯藥毒死的蠢老頭,還有前幾天剛剛問斬的變態殺人狂,你說哪個?”
    花重明徹底無語,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我爹……”
    “你爹?花公子,我可以保證,腦溝數目稀少到如此地步的白癡,我活這麼長時間隻見過你一個。”說著白澤還很惋惜的歎了口氣,擺擺手道:“估計我就是再活上個千年萬年,也沒什麼榮幸碰到你這種貨色。”
    “我想知道喜歡逐鹿的女人是誰。”
    白澤扒拉稻草的手停了一下,抬起眼皮問他:“你怎麼知道她的存在?”
    “林楚辰家有一卷書簡,滴上血才能顯出字來……”
    “你看過它了?”白澤冷笑,低頭繼續數稻草玩,“這些東西你不需要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為什麼?那是我爹的東西,關乎我的身世,暮雪境的秘密,為什麼我不能知道?”
    “沒有為什麼,不該問的東西別問。”
    “那我去找黎沫!”
    白澤突然仰天大笑起來,滿臉都是嘲諷和不以為然:“你以為暮雪境的人就知道他們的來曆?九百年過去了,這天下再沒哪個活人會清清楚楚的了解那段曆史,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接著白澤給花重明講了個故事,一個和整個迷局毫無幹係的故事。
    從前有兩隻狐狸,一隻像血那麼紅,一隻像雪那麼白。白狐狸喜歡紅狐狸,很喜歡很喜歡。紅狐狸想變得更威風,白狐狸就殺死野鹿把雄壯的角送給他,紅狐狸想要華麗的裝束,白狐狸就冒著生命危險去偷襲獵豹。有一天紅狐狸說他想吃一顆跳動的心髒,這樣就可以變成人形,就可以和他喜歡的獵人姑娘永永遠遠在一起。白狐狸聽完,把刀刺進了自己的胸膛,捧著心髒送到紅狐狸手中,而從那以後,森林裏再也沒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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