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藍天之下，一藍一白兩個人影緊緊相偎。
    鏡頭拉近了，聽到了兩人的一段對話。
    攸兒，最近幾日看你神色恍惚，到底是怎麼了嘛？少年說著，就伸出手去，捉弄起玖攸來。
    玖攸佯裝發怒，捉住他不老實的手指，唬道：還敢問我怎麼了，你這幾日都不露麵的，該打。
    攸兒舍不得打我的嗬。少年篤定的說著，對著玖攸做一個鬼臉。
    換了個坐姿，湊近了玖攸，睜大一對亮閃閃的眼睛，托腮想了想，嘿嘿笑道：攸兒是不是孤單了哦？
    說笑間，蜻蜓點水的一個吻落了下來，帶著保證說道：好攸兒，這是賠禮。等忙過這一陣，我就天天守著你。
    玖攸看他說著又要嘟著紅唇往下親的時候，麵色發囧的躲開了，斜眼打量一下四周來來往往的天兵宮女，皺著眉推道：圓兒，乖點。注意點形象，大庭廣眾的，你也不怕被看見了！
    圓兒掃了四周一眼，滿不在乎的吐舌道：怕甚麼？他們也管不著我們！
    說著就不依不撓的斜靠近了，伸出胳膊更加用力的抱緊他，頭歪著枕在了玖攸的胸前，一臉信任和依賴。
    玖攸亦是緊緊握著圓兒的手，對著一臉孩子氣的某人愛也不是，恨也不是。
    好一會兒後，看他睡著了，輕輕一歎，低聲對他耳語道：圓兒，我永遠是愛著你的，不管將來出了什麼意外，你都要記著這一點。
    圓兒閉著的眼驀地睜開了，玖攸頓時知道這家夥又在裝睡騙他。
    圓兒一臉幸福的憨笑，調皮的眨著眼，神情得意道：你當然隻能愛我。
    怎麼裝睡？玖攸裝作生氣問道。
    圓兒哪裏會被他唬，哼道：每次都是趁我睡著了才偷偷表白，我不裝睡能聽得到嗎。而且，一樣的話重複那麼多次，能不能以後換點別的，一點新鮮感都沒有。
    玖攸失笑，對著他的臉頰親了下去，還嫌不夠似得，又對著他的耳廓親了親，嗅著圓兒的氣息，暗自發誓，圓兒，不管怎樣，我都會給你最好的。
    圓兒閉了眼，享受著暖暖的日光。
    沒一會，就聽到圓兒酣睡的聲響，對著他一臉無害的睡顏，玖攸斷定這次他是真的睡了，有點愛不釋手的垂頭抱著他，也閉了眼。
    阿玖，不要在公眾場合秀恩愛。這個節骨眼，一點點的過失，都是不利的。
    玖攸本來就是閉目佯睡，聽著音，不用回頭就知道是青弟來了，也不知他何時來的。
    有熟人來擾，再不情願，也隻能迎接。
    玖攸抱著圓兒站起身來，說道：圓兒睡了，我先去送他回去。
    青弟一路尾隨，跟著玖攸，眼見他把圓兒抱進了屋，隔著窗兒，注視著玖攸細心地為圓兒鋪蓋好，展了絲被，燃了安神香，放下了簾幕後，才輕手輕腳的掩了門走出來。
    一切做來，水到渠成，輕車熟路，無法不羨慕。
    都說圓兒孤苦，我卻羨慕他能有你這樣全心全意愛著。
    青弟神色如常，眼底看不清有何情緒，對著出門來的玖攸如是說道。
    玖攸抬頭注視著再次造訪的青弟，為他說出這番話而暗自心驚。
    青弟，有一對酷似圓兒的眉眼，隻是性子要比冷淡，也要比圓兒成熟穩重許多。
    相比之下，明顯比青弟大幾歲的圓兒，倒更像是一個小弟弟，惹人憐愛。
    近來，老帝皇歸了佛，不再理會天庭事。
    天庭誰來當家成了眾神關心的話題，而天庭幾代元老似乎對圓兒這個帝皇名正言順的繼承者，頗有微詞，支持圓兒者寥寥無幾。
    天庭喊出口號：帝皇之位，能者居之。
    幾位元老真正看重的，正是眼前這位豐神俊逸的青弟繼任為新帝皇。
    而天庭上下人心亦都是向著青弟的，再加上師傅帝皇師的另眼青睞，圓兒的處境真的是很不妙。
    玖攸很苦悶，自己作為帝皇師的不二弟子，理應順應師傅意指。
    帝皇師一再暗示擁護人心所向的青弟。
    可是，深愛圓兒的自己，是多麼想幫圓兒順利繼任。
    阿玖，我是來聽你的回應的，想好了嗎？青弟問這話是有由來的。
    不久以前，青弟來向我透漏，我的師傅，即帝皇師，願意發動天上地下的全部勢力，助他登位。
    帝皇師的號召力足夠強大，不容忽視。再加上，原本青弟也的確具備上位者身上該有的睿智與權謀。
    而爭權得勢，從來都是少不了殺伐的。我不敢想象，作為帝皇選定的繼承者，一旦新帝登位，圓兒會是怎樣的結局。
    天上地下本就對圓兒這個根基不穩的繼承者有太多的不服。稍有動蕩，他們必然會倒戈。
    而青弟鄭重向我保證，自願退出殺伐，願反過來助圓兒登位。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隨他一起遠走，永遠的離開圓兒。
    我心愛的圓兒，將麵臨大難，我如何忍心不管不顧！
    明知他不適合權謀，可是虎背難下，身為繼承人的圓兒，一旦失勢，他們怎會放過。
    可以預見的糟糕，這無論如何是我不能接受的。
    圓兒，或許而今能做的隻能是為你奪權謀事。
    所有最好的我願傾囊相授，拱手奉上。
    我就幫你掙得這天下，讓他們恭恭敬敬侍奉於你，可好？
    青弟慢慢靠近，開口打斷我的神遊思緒。
    一字一句，篤定我會答應的口氣說道：阿玖，你不該猶豫這麼久的。此事於我無利，圓兒可是受益匪淺。
    的確，這對他無利可圖，這一點正是我猶豫不決的原因，我很不解、困惑。
    青弟的放棄很是蹊蹺，他這樣明白的提出退讓，怎麼能令我不懷疑？
    故而，我附和著輕笑：是啊，於你無利的事情，真不像是你做出來的，關係重大，我想不出你這樣做的真正理由。
    我說話時候，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眼睛透漏一個人的真心，我想看得清青弟目的何在？
    一向運籌帷幄，勢在必得的他，斷不會退讓。
    圓兒有他這樣的對手，真的是難以對付。
    他的眼神疏離，蘊含淺淺笑意，與我對望，貌似真誠。
    他想做什麼呢？想趁機騙我離開圓兒，或者是是試圖拉攏我？
    不管是哪個原因，他的意圖無疑是要我主動離開圓兒。
    憑著圓兒對我的依賴，如果我離開了圓兒，圓兒必然更不是他的對手。
    嗬嗬，這就是他的打算吧。
    你有什麼手段就都使出來吧，我們不會畏懼的，你也無需做戲了。想通了這點，我也不和他客氣，明明白白的說道。
    青弟聞言，眼神閃過錯愕。
    半晌，方道：阿玖，原來你是不信我？
    我反唇相譏：我如何信你？
    如果你真心無意和圓兒爭，隻是你一句話的事，就完全可以斷了那些野心家的種種念頭。他們要擁護你，你才是圓兒最大的敵人，我不會憑你隻言片語就傻到上當受騙。
    青弟一臉受挫的表情，聲音發顫：
    阿玖，你為圓兒考慮的很周全。
    你如此聰明絕頂，既然看得出他們野心勃勃要對付圓兒，更應該答應我。
    我有辦法幫你一起製衡他們，替圓兒坐穩這天下主位。
    他說的真誠，毫不虛假，容不得我不動心。圓兒需要支持者，如果這個支持者是青弟，無疑是最大的助力，可是，青弟的話能信嗎？他是最大的仇敵。
    我低頭默然，恍惚記起圓兒與我，還有他，曾經也有過心無間隙的相處。
    也許，他並不是全然不能信。
    如果他說到做到，願意幫圓兒坐穩這萬裏江河……可是，這樣做，他有什麼好處？
    隻為了拆散我們？
    實在是想不通，我隻好明白無誤的溫純了心中困惑：你為何不能成全我們，卻一定要我離開圓兒跟你走，才肯幫忙呢？
    青弟聞言，神色稍變，眼底閃過一抹悄然而逝的悲傷，抬頭怔怔的望著我，神色悲喜交加，這樣無措的青弟，這樣的注視，令我心頭一跳，隱約有所明白過來。
    我剛要開口說點什麼，就見他竟先撇開了目光，輕聲回應道：阿玖，這麼久了，你怎麼就不明白？我……
    不待他細說，我想我是已頃刻間懂了。
    情字當頭，任誰都會犯傻犯癡。
    他柔柔一笑，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圓兒他不能什麼也稱心如意，而我也不能什麼都得不到。
    權勢我可以不要，而你，我必須得到。
    贏得你，勝過贏得這冷冰冰的河山。
    青弟神情堅定如宣誓一般的宣布著這最後一句話，與我靜靜對視，語氣中帶著誓不罷休的決絕。
    他曾經開玩笑說，我太偏心，對圓兒的關心不能分他一些。
    這會方知，這哪裏是玩笑，卻是我沒當回事。他的一言一行，與圓兒處處的針鋒相對，想來也有我的原因在內。
    無形之中，我竟成了他們兩兄弟明爭暗鬥的動因，我有點哭笑不得。
    如今，青弟對我的心思就這樣展露無遺，倒是個要命的真相，足以改變整個局勢了。
    原來，無所不能的青弟，也是有弱點的。我有點惡意的想著，心裏不無得意，因我就是他的弱點。
    一時間，亦喜亦憂。喜的是。青弟再也不是無敵的，幫助圓兒打敗他，有了很大的勝算，憂的是，我不得不違心的答應他，這勢必會讓不知情的圓兒傷心難過。
    可是，唯有這樣，才能保得住原本這屬於圓兒的景秀風光。
    圓兒，唯願你信我，離開是因為愛你，想給你最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