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地側過頭，他依然注視著前方，嘴角自嘲地彎了彎，“成親，娶媳婦，明白了吧。”
    這不是好事嗎，可他看上去有些壓抑，我弄不懂他心裏的想法，不敢隨隨便便往下接話。
    “你不祝福我？”
    我無奈，隻得開口，“人間成婚別人都會送禮，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啊，不如你帶我私奔吧。”
    手拉著身高馬大的男人私奔的一幕慢慢浮現在我的腦海裏，寧靜的夜晚，男人扭著脖子靜靜地依偎在的我懷裏看滿天的繁星，天氣晴朗的草地上，男人揚起剛毅的臉龐，眼裏有著毫不掩飾的愛慕，我摘來紅花別在他耳朵上，讚聲，你好美。閉著眼睛親下去。
    主人以前是這麼對待他的女伴，隻是一瞬讓我替換成眼前這個男人，大鳥依人畫麵實在美得讓人無言，我默默我撇過頭，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他卻是不肯放過我，把裸露的胳膊伸過來讓我看隆起肌肉，“你看，下得廚房出得廳堂，賺得到錢扛得了箱，捶肩掃地洗衣刷鞋樣樣都會，有黃牛的吃苦耐勞，還有一顆對你無法停止仰慕的心，真的可以考慮看看？”
    我想起鳳離的一句話，“臉皮厚則無敵。”
    他大笑，心情好像愉悅起來。
    車子一路馳騁，他帶我去了一處燈火通明的商場，幫我買了幾雙舒適的布鞋和一些衣服，準備離開時，他那個白色的匣子響了起來，他看了看對我說，“等我一下，接個電話。”說完就走到沒人的地方通起話來。
    等了很長時間他都沒過來，我無聊地四處張望，突然心裏一動，像有條絲線從外連進心頭，這是，我的靈識？恍惚地順著方向走去，出了商城大門，越走越快，最後跑上路上方的大橋上，線的那一頭是個衣著簡樸的男子，他坐在地上，背靠欄杆，身前的一塊毯子上散亂地擺放著雜物。
    我不敢置信，慢慢走過去，停在他對麵癡癡地把他看著。
    他抬起頭，有些討好的笑，“想要點什麼？”
    我猛然回神，卻突然發現不知道對他說些什麼好，於是我問，“你在做什麼？”
    他愣了愣，“擺地攤，想買什麼？”
    我這才看到地上擺著鞋子，襪子，內褲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你在賣東西？你怎麼會賣東西？”
    他像看癡呆一樣看著我，“我不賣東西哪來錢吃飯？你到底要不要？”
    其實我想問的是，‘你的魂魄補好了’，一時心急，又見他誤會，一句“你不傻了？”跟著脫口而出。
    不知他哪兒受到刺激，抓了隻鞋子從地上跳起朝我砸來，“你他媽說誰傻了？”
    “傻子！你打我作什麼？”
    “你嘴賤是吧，找抽是吧。”他撲上來揪住我的衣服，手裏的鞋子劈頭蓋臉的抽了過來。
    我沒料到再見傻子是這種情景，雞飛狗跳的場麵讓人根本無法控製，他一直處於暴怒中，圍上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要不是記著石琉的話，怕嚇到人，我直接把他拖回家裏。
    鞋子抽飛了，他把我摁到地上，還騎了上來，拿拳頭繼續發泄讓人莫名其妙的怒火，我抱著腦袋喊，“你不認識我了？傻子，傻子……”
    他邊打邊罵，髒話連篇，忽然身上一輕，人群裏不少人‘嘶’地一聲，接著是傻子的痛呼，我鬆手一看，傻子被人踩在了腳下，踩在他臉上的那隻腳還狠狠地在碾。
    我趕緊爬起來，“石琉，別打，別打他。”
    石琉抬起腳，我鬆了一口氣，可下一瞬那隻腳猛然踢了出去，被踢中身體的傻子滑出去撞在欄杆上。我衝過去對他吼，“不是喊你別打他嗎！”
    他對著我吼回來，“他打你，我就打不得他？！”
    我不再理會他，幾步跨到傻子麵前，他看上去有些慘，我剛想伸手扶他，他一把打開我的手，撐著欄杆爬起來，看都沒看我一眼，踉踉蹌蹌地走到他的攤子前，把東西收拾好放進一個拖車裏轉身就走。
    我自然要跟上去，胳膊卻被人從後麵抓住，回過頭，石琉陰沉著臉看著我，“我們回家。”
    我掙了掙沒掙開，怒視著他，“放手。”
    他怔了怔，手抓著更緊，“我們回家。”
    我不耐煩，用了少許靈力將他掙開，“我要跟他走。”
    “為什麼？”
    “他是我要找的人。”說完我扭頭就走。
    沒多久身後傳來他的腳步聲，我不理會，跟著傻子下了橋，走過寬寬的路，七拐八繞，又進了一條肮髒的巷子。傻子推開巷尾的一隻生了鏽的鐵門，把拖車拖了進去，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就啪地關上門。
    我傻傻地站了半天，一雙健壯的胳膊從身後伸過來，將我摟進帶著淡淡香氣的懷抱，石琉低沉的嗓音在我頭頂響起，“我向你道歉，別生氣了好嗎？”
    我有些難過，“上一世他雖傻，可也不曾這樣對待過我。”
    “上一世嗎……”石琉的聲音有些飄忽，“可能是你認錯了人？”
    我搖頭，“他的魂魄有我留下的靈識，鳳離說過他會轉世，我也會找到他，可是他怎麼不認識我了。”
    “人轉世要喝孟婆湯，會忘記前塵往事，他不記得你倒是正常。”
    我有些茫然，“那我該怎麼辦？”
    他扶著我的肩膀將我轉過身來，“他是你什麼人？”
    “恩人，當年他救過我一次。”
    他皺了皺眉，問了句沒頭沒腦的話，“他是你不找媳婦的理由嗎？”
    我想了半天才想起，這是之前在他家我隨口說的一句話，既是隨口，又哪來什麼理由，我搖了搖頭，不知為何，他神情一鬆。
    輕輕捏了捏我的肩，他說，“我們先回去？”
    “我想留下。”
    “有點晚了，也許他要睡覺了，我們改天再來。”
    門‘嘭’地被踢開，傻子站在門口瞪著我們，“賠我醫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