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閉門羹也是羹
    他給顧城足夠的空間，前提是顧城沒有把他排除在外。
    他們約好了到他高中畢業，但現在顧城明顯是提前解約了。
    同樣都是等待，過去是給顧城尊重，現在若是再等下去，隻會讓一切更加糟糕，甚至無法挽回。
    左翹楚不會坐以待斃，家裏找不到，他就去醫院。
    又是一個忙碌的星期一，本該在教室上課的左翹楚，這會兒站在了醫院門前。
    這一大早，辦理各種手續的人絡繹不絕，電梯等了幾趟才擠進去，左翹楚被人潮簇擁而入，他之前去了趟門診，確定顧城今天不會去坐診，所以，他看了眼正在向上跳躍的數字，顧城就在骨科等著他。
    骨科不同於其他科室，大部分都是急診送來的，時間雜亂無章，前一秒在休息，下一秒指不定出現什麼類型的病患。
    所以相比起來，骨科的早晨有些清閑。
    左翹楚算著時間來的，這會兒顧城已經開完早會，做完了早診，就在他的會診室裏等著人掛專家診。
    趙曼的職責就是在專家會診室外安排病患，所以一有事情，首先要經過她。
    這個位置不止她一人，隻是每次有事發生，趙曼準保在場，她是幸運的，這次也不例外。
    “你好，請問顧城在麼？”
    “在，”露出白衣天使該有的甜美微笑，趙曼道，“請把您的掛號單和病治本給我。”
    “抱歉，我不是來看病的。”左翹楚也笑了下，不是大男孩兒該有的陽光靦腆，而是嘴唇一抿，淡淡的笑容，“我找他，有點私事兒。”
    他贏得了趙曼的好印象，再加上他認識顧城，趙曼對他的態度立即有了明顯的轉變，少了公事公辦的態度，熱絡起來。
    “顧副主任在，你等一下。”趙曼說著就要按下顧城會診室的通訊按鈕，這東西和對講機的原理差不多，方便他們溝通，趙曼這位置是不允許離開的，特殊事情例外。
    左翹楚先她一步擋在了按鈕前，趙曼立即抬頭，左翹楚抱歉的笑了下，“他最近經常磨磨蹭蹭的不願意回家，其實是有事情躲著我們，你應該知道，他為什麼事情頭疼，他又為什麼躲著不見人。”
    顧副主任不願意回家的原因，趙曼還真就知道。
    誰都知道顧城一個人帶著個孩子，他家老太爺曾幾次下令，讓顧城趕緊找個對象把自己處理了，每每遇到這種事情，顧城必然龜縮起來，不是說加班就是以醫院忙為借口，這到醫院抓人的事情也屢見不鮮了，不過近幾年倒是消停了，沒想到，卷土重來了。
    趙曼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左翹楚無奈的笑笑，把手縮了回來。
    “不過，咱顧副主任不是有對象了麼？”
    左翹楚那虛偽的笑容頓時一僵，眼神閃爍，但很快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你指的是……”
    “天天中午送飯的啊，不過顧副主任最近讓人一直吃閉門羹，這飯也就沒送了……”
    左翹楚恍然大悟，看向不遠處會診室的門，那目光深邃不已，“我這次，就是為這事兒來的。”
    趙曼大致也猜出了是怎麼回事，這還真不能提前通知顧城，不然他肯定會找各種借口推辭，秉承著成人之美的信念，趙曼給他使了個眼神，讓他直接進去。
    左翹楚衝著她點了下頭，以示感謝。
    顧城的會診室，他熟悉，但左翹楚還是第一次來。
    真正的走進去。
    眼看著那門離他越來越近，就在左翹楚要拐進那小小的走廊時，一抹白光從眼底掠過，左翹楚的腳步硬生的被擋在了幾米之外。
    “你找誰？”巫少擎環著胸，點著腳尖兒，正正當當的站在走廊中央，兩邊的距離同樣狹窄，雖然不耽誤人走路，但很明顯他這是不打算讓人通過。
    “顧城。”目光從胸前的名牌轉向巫少擎的臉，後者恰巧抬頭，倆人的視線直接碰撞，左翹楚的眼睛微眯，麵對趙曼時友好的笑容驟然不見。
    “你是誰？”巫少擎歪著腦袋，目光懶散，卻不減氣勢。
    “他的朋友。”
    “朋友？”巫少擎咀嚼著這兩個字，而後道，“沒聽說過。”
    “當然不會聽說，這是他的私事兒，作為同事，怎麼可能知道。”左翹楚淡淡應到，他和顧城的關係，不是他這個‘外人’有資格知道的。
    他們的界限一下子劃清了。
    趙曼伸過頭來，她怎麼覺得背後的空氣那麼不好，飄過來的不是氧氣而是二氧化碳，光是嗅著就讓人窒息。
    還有，巫醫生和那小帥哥，好像不太對勁兒啊。
    什麼情況？
    “說的也是，作為最親密的同事，他連提都沒提過，可能壓根也沒當回事兒。至少我還知道，還是醫院的夥食和他的胃口。”
    這模棱兩可的話，左翹楚懂了。
    他的意思是，顧城對他無話不談，包括他中午送的飯。
    左翹楚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人。
    巫少擎看了眼時間，“這可不是什麼閑談的地兒，所以這位小弟，這次你來，是私事兒還是公事兒？”
    巫少擎就差喊一聲小孩兒了。
    左翹楚沒穿校服，但是比起在社會中曆練的巫少擎，不管多穩重，他也略顯年輕。
    “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巫少擎給他分析，“你看吧，要是私事兒，你最好私下去說，既然你是他朋友，應該知道咱們主任事兒事兒的，你不想讓他這月獎金泡湯吧？你知道他對獎金一直挺執著的。至於公事兒嘛……你是缺胳膊了還是斷腿了？不管什麼毛病，總得掛號不是，還有小兄弟，恕我直言，專家診貴啊，主任們忙啊，要是沒什麼大事兒，你最好不要去打擾他們，把時間和空間讓給更多有需要的人。這裏可是醫院，分分鍾會死人的地兒，你說要是因為你耽誤事兒了，雖然你不用負責，但是你這良心，不是得被譴責一輩子。”
    巫少擎說著，在他胸前拍了兩下，然後又一副大度的樣兒後退。
    “當然，你是顧副主任的朋友，特殊照顧，讓他親自坐診我看就沒必要了，這小毛病哥哥我就能給你治了，你看你是哪個地方有病，我幫你疏通疏通，或者哪根筋那條骨頭搭錯了，哥哥都幫你重新接好，免得線路不對再辦出什麼‘超乎尋常’的事兒。反正我今天沒什麼事兒，你就把自己全交給我吧，哦對了，放心，不用掛號，友情資助，我們醫生都是很善良的，最見不得人有病。”
    巫少擎說著就要去勾他肩膀。
    在他碰到自己之前，左翹楚後退了步。
    巫少擎的手僵在半空，他也沒覺得尷尬，甩了兩下，插進口袋，“怎麼，沒病了？沒病就趕緊回家吧，去幹點更有意義的事兒，說不定就為祖國爭光添彩了。”
    巫少擎繞了一圈，每句話每個字兒都帶著深意，夾槍帶棒，他是不可能讓左翹楚過去的。
    所以，糾纏下去也沒有用，要是驚動了顧城，更是弄巧成拙。
    巫少擎不是不能對付，雖然有些麻煩，但是眼下情況不對，左翹楚隻能顧全大局。
    “多謝勸告，醫生也應該去幹點更有意義的事兒，在醫生的崗位上發光發亮，為更多患者和人民好好的效力。當醫生很辛苦了，其他的事情就別管太多，別到最後，再落得一身埋怨，裏外不是人。那就這樣，巫醫生，拜拜。”
    巫少擎比劃了個再見的手勢，左翹楚衝他點了下頭，轉身走了。
    直到他進了電梯，巫少擎的笑容才收斂，他走到趙曼麵前，敲敲她的桌子，“別人什麼人往裏放，出事兒了誰能負責，讓你在這兒是幹什麼的不知道麼？”
    這個吊兒郎當的巫醫生第一次板起臉，也是從醫以來第一次訓人，非但沒有不倫不類，反倒很有效果。
    跟顧城都敢隨便調侃的趙曼愣是沒敢反駁，乖乖點頭並在心中記牢。
    巫少擎沒再說什麼，板著臉走了，轉完之後，他立即拿出手機，給監控室打了個電話。
    “看到那個穿淺灰色大衣的人了麼？二十來歲的樣兒，對，就是他，通知安保，這人是專業的醫鬧，以後進來的時候看著點，別讓他惹事兒，辛苦了，年底沒辦法，大家都互相照應下吧，謝了。”
    掛了電話，巫少擎心滿意足的將其扔進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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