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冰河時代
    左翹楚的吻很急躁。
    失去理智的感覺。
    粗魯又粗野，像是變成家犬一下子變成野狼。
    這一晚上他都心不在焉的，自打聽到葉遇白在同一家飯店後……
    他的初戀。
    嘴唇被吮的發麻，好像已經破皮了，那長驅直入的舌頭，根本不管他的感受，什麼呼吸協調全然不顧，如果說前兩次的吻讓人意猶未盡，那這次隻讓顧城皺眉。
    他想推開左翹楚，可那家夥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紋絲不動不說，還一再的向前，顧城看不到腳下，幾個踉蹌就被摁到了牆上，手腳被製著，臉抬的更高，這個吻也更加深入。
    他想罵人了。
    特別是有幾次舌頭被咬到之後。
    左翹楚一直閉著眼睛，看似陶醉，可顧城不知道，他的心思飄在哪裏……
    他是否知道，他在做什麼……
    情緒爆發的同時，力量也跟著爆發。
    顧城的拳頭精準無比的砸在他的臉上，相連的口腔發出個不和諧的聲音，用顧城專業的角度來說，左翹楚的下頜骨收到了傷害。
    他與左翹楚終於拉開了距離，那小子垂著頭，並沒有因為這一拳而清醒過來，他眯著眼睛，視線在空中化了個弧度，又一次撲了上來。
    這回顧城連懵都沒懵，上去又是一腳，左翹楚根本沒碰到他，就直接被他踹到了胡同另外的一麵牆上。
    “這一下應該能把你踹清醒了，趕緊滾回家去，少跟這兒丟人現眼。”
    上次被他稀裏糊塗帶回來的鑰匙一直在自己的鑰匙圈兒上，顧城一直想找機會還給他，現在正好。
    卸下那個鑰匙，顧城很客氣的沒扔他臉上，而是塞進了他的衣兜。
    “上次不小心帶走了你家的東西，現在完璧歸趙。”
    然後看都沒看，轉身就走了。
    他知道左翹楚不會跟上來，今晚也不會去他家蹭床。
    左翹楚今晚很失態，也很丟臉。
    他會找個地方自我反省去。
    帶著一腔憤怒回到家裏，關門的聲音把屋裏的顧小樓嚇了一跳，他以為出了什麼事兒，連忙跑了出來。
    “爸？”
    “嗯？”做過深呼吸，顧城佯裝無事的抬頭，不過那聲音還是比平時高一些，裏麵帶著一絲顫抖，就像亢奮時才有的聲音。
    “你……怎麼了？”顧小樓神色擔憂，趕緊迎了上去，“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他的臉色很難看麼？
    顧城往穿衣鏡那邊瞄了眼，好像，是不怎麼好看……
    他敷衍的笑了下，“沒事兒，外麵太冷，走的有點急，不早了，你趕緊睡吧，我也歇著去了。”
    顧城說完，三步並兩步，帶著一身寒意，殺回了臥室。
    顧小樓迷茫的抓抓腦袋，他爹的情況好像不太對勁啊……
    他看不出個所以然，於是放棄，回屋睡覺。
    ……
    房間內，顧城靜靜坐在床邊，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抬頭，目光移向床頭櫃子上的鬧鍾等物。
    他揚手，上麵的東西嘩啦一聲全被他掃到了地上，然後他做了個深呼吸，拉開被子，睡覺。
    ……
    “趙曼，無論今天有人給我送什麼，都告訴他，我去開會了，最近不在醫院。”
    顧城能收到的，無非就是午飯而已，可他既然這麼說了，趙曼不得不再確認一下，謹防還有什麼例外，“顧副主任，那……飯呢？”
    “也不用，讓他直接帶回去，讓他最近都不要再送了，說我一直都不在。這事兒我就不用再和你說了，總之現在開始，我的會診室不收任何沒用的東西，明白嗎？”
    趙曼了解，她點頭。
    顧城滿意進屋，不過他前腳轉身，後腳流言在骨科就已傳開。
    顧副主任和‘田螺姑娘’鬧別扭了。
    這個田螺姑娘，是大家對每日堅持不懈變著花樣送飯卻不顯山不露水默默無聞十分低調的幕後策劃者的代號。
    這人就是個田螺姑娘，默默的幹活，幹完活又默默的離開。
    揮揮衣袖，別說雲彩，連個殘影都不曾留下。
    遇到這樣的好女人，不娶了還等著什麼呢。
    就算沒感覺，日積月累也會被打動了，大家都等著顧副主任的好消息，也等著喝喜酒，可沒想到，事情急轉直下了。
    中午，食堂。
    消失許久的顧城一出現，立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他的頭發已經長出很多，現在看起來還有點愣，但已經沒有了光頭的震撼效果。
    大家看他的原因不是因為他的發型，而是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
    “巫醫生，你知道嗎？顧副主任和他的田螺姑娘，好像是……”做了個分開的動作，那人說著又往前一湊，聲音比剛才壓的還低，倒是那眼睛，一直在往後方顧城那邊瞄，“你說到底發生時啥事兒了，要說那姑娘對顧副主任也夠意思了，現在的女的，還有幾個心眼那麼好的，能關心到這些被人忽略的細節，這才叫真正的關懷到無微不至，這顧副主任，也太不惜福了。”
    扼腕歎息，可對麵的人還是低頭吃這飯，根本沒搭理他。
    “你別光吃啊，快說說。”
    巫少擎這才勉為其難的抬頭，“說什麼，吃你的飯得了，別人的事兒你少管。”
    “巫醫生。”
    “咋了？”巫少擎就瞄了他一眼，連他的表情都沒看到就吝嗇的收回了視線。
    “我咋覺得，你今兒心情這麼好？”
    “嗯？”巫少擎懶懶抬眼，那視線還粘在餐盤上麵，不過正咀嚼的嘴倒是隱隱的透著笑意，“有麼？”
    對方重重點頭。
    “今兒這菜炒的不錯，你也多吃點。”巫少擎說著，抓了個饅頭咬了一口。
    對方咽唾沫。
    乖乖，醫院食堂這大饅頭快趕上新生兒的腦袋了，吃一個就能撐死個人，一般都是倆人合著買一個，可是，巫少擎今兒頗有再幹掉一個的架勢……
    這家夥是有多餓啊……
    ……
    他找不到顧城了。
    打電話永遠的忙音，發信息直接打回發件箱，提示發送錯誤。
    顧城把他拉黑名單去了，全部的一切都被攔截。
    他可以用別人的手機給顧城打電話，可他沒這麼做。
    理由很簡單。
    顧城既然把他拉黑了，就證明不想和他說話，他了解顧城，反其道而行隻會帶來反效果，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左翹楚強忍著才沒去醫院，也沒到他家裏去找，就這麼忍了一星期，終於到了約定的周末。
    顧城有一點好，就是誠實守信，他隻要肯答應，就一定會辦到。
    手機既然用不了，他就親自去接。
    確定顧城這周沒有加班，他直接去了顧家。
    拎著兩條活魚，這是他爹從挺遠的地方空運回來的。
    他拿著，給顧家爺倆嚐嚐鮮兒。
    可是到了顧家，左翹楚這門是怎麼都敲不開了。
    他給顧小樓打了個電話。
    顧小樓一聽他來送魚，語氣裏透著為難，‘我們現在在爺爺這兒呢，昨晚上來的，我爸說挺長時間沒過來了，來看看……這周就不回家了，周一我從這邊直接上學，你看，讓你白跑一趟，這真是……’
    後麵的話，左翹楚沒聽進去。
    他們沒在家。
    他有些傻眼，他不相信他聽到的。
    顧城違約了。
    他知道顧城生氣。
    他以為這麼長時間，夠讓他冷靜的了……
    然後他再解釋。
    沒想到，就換來這麼個結果。
    這一星期的壓抑，終於爆發。
    左翹楚察覺到不對，但是他一直在安慰自己，顧城這人不能逼的太緊，所以他忍著，忍著，可是……
    口袋裏的魚因為過於嬌貴，在左翹楚飽受打擊的時候，吐了兩個泡，肚皮朝天了。
    左翹楚把它們塞進垃圾箱，皺著眉頭走了，他不是不知道顧小樓爺爺家在哪裏，但是，他不能去。
    他現在，已經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了。
    這個周末荒廢了，本以為這是最糟糕的，可左翹楚想的簡單了。
    顧城自此真的消失了。
    電話始終打不通，換手機發過去的信息都石沉大海，電話一通顧城直接掛斷。
    也去顧家，也永遠見不到顧城，不是加班就是和朋友出去，他們再沒碰過麵。
    顧城在躲著他。
    帶著怨氣。
    這讓左翹楚不住的歎息，他不得不承認，他和顧城，一瞬間又跌回了冰河時代，比那會兒他做了那種事情還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