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叔，真巧，你也來唱歌啊，”左翹楚放下麥克，笑著看向門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是不是在外麵被我優美的歌聲吸引來的？我唱的不錯吧？還有人建議我去發片呢。對了，你和誰來的？該不會今天又有約會吧？介意一起玩麼？你看我也是一個人。”
    “左翹楚，你是成心的是吧？！”顧城沒吃他那套，張嘴就問。
    “我一直誠心誠意的啊。”特別是對他。
    左翹楚笑的真誠又無辜。
    “少跟我裝傻，”冷眼對著他的笑臉，顧城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就是沒和你一般見識。馮蕾蕾，還有上次的音樂會，你都是成心的。”
    左翹楚的笑容淡了，他聳了下肩，開了瓶啤酒，分別倒在兩個杯子裏，“你就站那聊麼？要不要進來喝一杯？”
    顧城這算是來攤牌的。
    那就好好聊聊。
    “左先生，是不是有麻煩了，很……”
    顧城剛要說話，後麵就一陣急促的腳步，左翹楚立即看了過來，隻是一眼，就讓顧城和門口的服務生一起定住了。
    “出去。”
    左翹楚端起酒杯，像是不曾轉頭，仍舊對著跳動的屏幕。
    那服務生連忙低頭，替他們把門關上了。
    沒有外麵的光線，包廂內顯得更加黑暗，顧城滿腦子都是左翹楚那一眼，那是他從沒見過的，陌生到他現在仍心有餘悸。
    不過這念頭在酒杯碰到左翹楚的嘴唇後被他忽略了。
    從左翹楚開啤酒開始，他就一直盯著那酒瞧，現在看他要喝了，顧城一點都沒猶豫，幾步就竄到他麵前，一把把酒杯奪了過來。
    “沒成年喝什麼酒。”
    左翹楚訝異的看了過來，似乎想說什麼，不過在顧城的瞪視下又默默的收回了視線。
    除了那件事情，左翹楚在顧城眼裏真是個不錯的人，他又是兒子的同學，所以他不能放著他不管，教育他理所當然。
    顧城是醫生，醫院有事情他隨時都要回去，他必須得保持清醒，可那杯搶過來，他看也沒看就幹掉半杯。
    今天他倒是真想喝一杯，什麼後果都不在乎的喝一杯。
    “我什麼都沒做，馮蕾蕾自己給我打的電話，”左翹楚一邊說一邊把桌上的盤子挪到顧城麵前，“她讓我幫忙介紹個人，誰承想她是給自己聯係的。”
    “別說你不知道。”顧城把剩下的酒也幹掉了，然後把酒杯往桌上咣當一扔，“倒滿！”
    左翹楚看了他幾眼，聽話的替他把酒填滿，“我知道。”
    顧城一副‘你終於承認了吧’的表情，撇著嘴拿起杯。
    “我當然知道，我也巴不得她們趕緊從你身邊消失。雖說我讓你看看她們，再做個比較，但你和一群不知道對你抱著什麼心思的陌生女人在一起，我怎麼能放的下心。”
    杯在碰到嘴唇前頓住了，顧城看了看他，才把酒喝下去。
    “我就是想讓你看看……”左翹楚皺了下眉毛，他想去拿酒杯，不過手指碰到那冰涼的杯口後又縮了回來，他握著那帶著涼意的指尖，看著那杯他決定放棄的酒，“能拿你和其他人做比較的，連你的缺點都包容不了，隻想著自己不懂體諒你的，這樣的人，你真的想和她在一起？”
    “左翹楚，我明白，”顧城一直把他當小孩，可他自己心裏清楚，左翹楚不是孩子了，有些道理，他說的很對，“但是，沒用。”
    他相信，左翹楚能容忍他的任何缺點和毛病，他也會什麼事情都優先考慮自己，事實上左翹楚也是這麼做的。
    顧城仰脖喝掉啤酒，他嘖了一聲，蹭掉唇上的酒漬，他皺眉道，“別跟我在這兒耗了，不可能的事兒，不管你怎麼折騰都沒用……你的……額……你的想法，心情，我理解了……不過……我對男人沒興趣，我也不可能喜歡男人。”
    “你沒試過，怎麼知道。”
    “我試過才知道我不喜歡！”顧城一摔杯子，一著急直接吼出來了。
    他這一吼左翹楚也看了過來。
    左翹楚的眼神有點愕然。
    對視片刻，倆人又一起轉了過去。
    左翹楚咳了幾聲，顧城縮著脖子去喝酒了。
    “那個……那天……我是衝動了點……不過，你……應該沒啥事吧，我做的，挺那個……小心的。”
    這是顧城的雷區，隻要踩到，準保爆炸。
    不過今天他難得的沒發火，可能是酒的原因，也可能是這氣氛有點怪異。
    “那也……不喜歡。”悶頭幹了一杯酒，顧城悶聲說。
    他在發燒，身體的感覺遲緩了點，可那不是完全沒有，顧城實在不敢回想，那種滋味真是糟糕透頂。
    他知道那件事兒的原理，以前就覺得和正常的沒什麼區別，插頭插排，可是切身體會了，他才知道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
    顧城晃晃腦袋，怎麼說到那方麵去了，他指的不是那事兒的和諧度，而是……
    “我對男人就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也不給我機會，讓我證明，說不定你對男人有興趣就是你沒發現而已。”
    “不可能，想都不用想，左翹楚就算讓你證明了也絕對沒有一丁點的可能性。”顧城翹著小手指，比劃了一個一丁點的大小，他用了很多肯定詞強調。
    “那你就讓我試試。”
    “我都說了……”
    “顧叔，你是害怕吧？你不確定你自己是不是能堅定立場，你怕你被我動搖，對吧？”
    顧城抽了口氣，“我會害怕？”
    “你不怕，你就讓我試。”大屏幕亮的光亮與左翹楚的灼灼目光交相輝映。
    “左翹楚，你少跟我用激將法。”想和他玩心眼，左翹楚還嫩點，他承認他不及左翹楚的花花腸子多，但是看事情，他怎麼也比他多活了十幾年，比他看的也透徹。
    “顧叔，你不是一直想讓我放棄麼……”一瓶酒見了底，左翹楚又開了一瓶，除了第一杯顧城吩咐之外，餘下的左翹楚都自發的幫他填滿，“這不正好，你讓我試試能不能打動你，如果真的不行，我也有理由放棄了，我不會為難你，我尊重你的選擇，以後我也不纏著你了。我說我喜歡你，就不會讓你做不高興的事兒。這樣，你也省著煩了。顧叔，我們各退一步，都各自給個機會，成麼？”
    曾有一度，他陷入癲狂的狀態，非把左翹楚分屍了不可，他也揍了那家夥，但武力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他也不能真的去殺人，談不攏，也勸不走，對於左翹楚這種固執型的，隻能讓自己知難而退。
    眼下，除了這個也沒其他辦法了。
    他想試就讓他試，反正不管他怎麼做，都不可能。
    “倒酒！”顧城又把杯摔到桌上。
    他沒反對，就代表同意了。
    左翹楚終於笑了出來，他麻利的給他倒滿酒，轉頭又給自己倒了杯水，在顧城舉杯的時候飛快的和他碰了下，“預祝我們，白頭偕老。”
    什麼亂七八糟的！
    顧城沒好氣的看了他眼，沒心情和他鬥嘴，又低頭開始喝悶酒。
    比起左翹楚愉快的心情，他是真鬱悶。
    ……
    隔天，醫院。
    “少擎，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
    “很好啊。”巫少擎接了個急診，馬上要去做手術，他正在做術前準備，忙忙活活的也沒看身後的人。
    “哪兒好啊？”顧城抻著腦袋，緊盯著他的側臉又謹慎的問了句。
    “嗯，形象好，氣質佳，”巫少擎隨口說了句，他的準備結束了，回頭的時候正看到顧城在細細咀嚼這六個字，“我說真的，相貌我就不評價了，這外形，這氣質，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顧主任，你很好。”
    巫少擎那真摯的眼神讓顧城愣了下，他隻是問問，他不用那麼認真，“行了，我明白了，你快去手術吧。”
    巫少擎點點頭，大步離開了，留顧城一個人在那裏思考。
    ……
    當晚，理發店。
    顧城在鏡子前左顧右盼。
    “想剪個什麼樣的發型，您看這幾款怎麼樣，很適合您的年紀，成熟穩重，又有氣質。”
    氣質麼……
    顧城掃了眼那上麵的幾個示例照片，一甩頭，看著鏡子裏的眼睛，隻說了一個字……
    “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