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身邊的男人，可不就是賣我佛珠的老板麼！
    他們二人神色匆匆，一臉焦急，此時現場已經圍了好幾圈人了，他們跌跌撞撞撥開人群，直奔老頭兒而來。
    “爹爹，你沒事吧？”女子握住老人的胳膊，關切的問道。
    “哎，爹沒事，你們回去吧。”老人側過臉，擺擺手。
    “爹爹，您不要生女兒氣了，跟女兒回家吧？”
    “是啊，嶽丈大人，您就跟我們回去吧。”
    這下熱鬧了，看上去又有新的故事呀。
    我輕咳了兩聲，叫到：“珍品閣的掌櫃，好久不見啊。”
    那掌櫃眼尖，一眼認出我來：“您不就是前幾日在小店買佛珠的那位姑娘嗎？”
    “正是，掌櫃的好記性。”我笑笑。
    “哎，讓姑娘見笑了。”
    我趁熱打鐵：“不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呀？掌櫃的不妨說說，我們也好幫您出個主意不是？”
    “這…”掌櫃的猶豫了。
    水寒看著掌櫃的，說：“我們本是想買這老人家的馬，卻無端被卷進這紛爭中來，掌櫃的說清楚了，也好給我二人一個交代不是？”
    掌櫃的抬眼看看水寒，眼中似乎有驚訝之色。
    為方便人間行走，水寒將頭發變成了黑色，依然是白色長袍，依然是琥珀色的眼眸，依舊是那張過分俊朗的臉，飄然如謫仙，凡人見了，必然會讚歎。
    再加上他的目光，從來都飽含著一種不可抗力，他的問話，很少有人能拒答。
    然後我們就聽了一個故事，原來，這老人生氣女兒私自嫁人，又對張員外深感愧疚，便一直拒絕和女兒女婿同住，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靠種地為生，養兩匹馬做出租用，誰料今年收成不好，馬養不起了，老人隻得牽來賣，那張員外聽說了，便報複性的讓人守著，看誰敢買老漢的馬，就把人打跑。
    我正想著呢，就這樣僵持著也不好，老人總要吃飯，張員外也不能就這麼氣一輩子把自己氣死，這時，水寒說話了。
    “原來如此，你們兩家如此僵持下去終究不是個辦法，不如由在下做個中間人，恩恩怨怨，就此清了吧，如何？”
    珍品閣老板和他老婆忙不迭的叫好，看來也是兩個孝順的人，老人家想了想，也默認了。
    於是水寒讓那幾個家丁帶路，直奔張員外家，幾個家丁挨了打，不敢不聽，很快我們就到了一座大院門前，這便是那張員外家了。
    看門的一看這麼一大幫子人來勢洶洶，又看見其中他們的家丁鼻青臉腫的，忙跑去通知他家員外。
    不一會兒，張員外就跑出來了，看見家丁被打，又看見老頭和情敵和沒到手的媳婦都來了，氣得臉色發青，眼睛往我和水寒身上一掃，馬上就明白誰是罪魁禍首了。
    “你們好大的膽子！”，張員外氣呼呼的指著我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當街打人，我，我要去官府告你們！”
    水寒輕笑一聲，道：“說著光天化日之下做不良之事的，我們怎敢和員外您相比？”
    “你…”
    “師父說的對，我們這叫見義勇為，員外您那叫什麼？”
    “你…你們…我要去報官！”說著就往門外走。
    想來那員外和官府千絲萬縷的關係，不然也不敢這麼蠻橫霸道。
    水寒伸出手來，虛虛攔住他，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員外何必執念於一時，不如聽再下幾言，化幹戈為玉帛，如何？”
    “你有什麼好說的！”
    “嗬嗬，不如我來給員外說一樁生意？”
    “生意？”
    “員外我們裏麵說可好？”
    那員外狐疑的打量了水寒一下，一揮手，示意我們跟他去。
    但是水寒示意我們都留在外麵，隻帶了珍品閣掌櫃進去。
    大約一刻鍾之後，那員外滿臉堆笑的把水寒請出來了，再看那珍品閣老板，也隱隱有了笑意。
    水寒出來，對老人說：“老人家，您的馬，在下全要了，如今你兩家再無矛盾，可要好好相處啊。”
    “是是，父親，您快跟小蘭回去，小婿和員外還有事相商。”
    就這樣，大家各歸各位，張員外和掌櫃的互相禮讓著進了屋，水寒拒絕了他們的邀請，和我一起牽了馬，拿著掌櫃的不知什麼時候開出的字條，去店裏取了兩副上好的馬具，騎上馬，我們往西海方向走去。
    路上，我好奇地問：“師父，你跟他們說了什麼？怎麼突然地就好的跟哥倆似的？”
    “一人有權，一人有錢，官商之間，從來不乏共同利益。”
    我點點頭，大約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但總覺得心有不甘，不禁輕歎一聲：“唉，可惜還是被利益綁在了一起，若是真心的和睦該多好。”
    不料水寒竟然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說：“真心算什麼，利益才是最好的繩索，玉兒，你還是太年輕。”
    我驚愕，我從沒想過水寒會說出這種話，他一向清冷卻溫和，如今，怎麼會說出這種無情的話，但他的眼神太複雜，我看不清，也不敢多問。
    於是岔開話題：“師父咱倆能換換馬麼？我可是女孩子，騎一匹黑馬多不好看。”
    “不換。”
    “額，師父…”
    “說來我倒想問問你，你的那一套理論是哪裏來的？”
    “理論？”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奧，書上看的，我們那個世界的書上看的，是一套治國理論罷了，我也不知道更多了。”
    “我倒想聽一聽，你關於當權者和平民之間的想法。”
    “在下也想聽聽！”一個清亮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終於出現了，從我們往張家走的時候，我就覺察到有人在跟著我們，我和水寒心知肚明卻不做聲，就是為了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無法隱去氣息，這是個凡人。
    停下馬，轉過頭，一張笑盈盈的臉出現在我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