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身陷江湖事  018破寺酒肉老和尚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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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逢即是有緣,施主何不進來一敘?”
    淩昭心下又驚又佩,自己輕功甚佳,腳下聲響幾近於無,且離著大殿還有三十丈許,殿內那人卻早已察覺出來。這等耳力,世間罕見。
    淩昭猶豫片刻,舉步來至大殿,卻見一老和尚盤膝坐在地上,笑吟吟地瞧著自己,麵前地上有酒有肉,兀自吃得不亦樂乎。
    淩昭吃了一驚,沒想到竟是個酒肉和尚,當下定了定神,彎腰欠身,溫聲道:“請恕晚輩無禮,不能與大師行禮,隻得在此告罪了。”
    老和尚渾不在意,招了招手,笑道:“老和尚麵前,不用多禮。快來,快來,坐下來陪老和尚好生吃喝一番。”說著,已將手中的雞腿囫圇吞入腹內。
    淩昭點了點頭,坐了。
    老和尚麵上大喜,笑道:“嘿,今日遇到施主,老和尚心中很是痛快。施主不與世人一般,口中假言推辭,心裏卻是另一番計較。老和尚喜歡,哈哈!”
    “多謝大師抬愛。不知大師名諱,可否見告?”
    淩昭一麵說著,一麵細細打量這老和尚。但見其圓臉寬額,身材矮小,勾肩駝背,衣衫襤褸,隻兩道灰眉,飄於胸前,現出幾分不俗。
    老和尚嗬嗬笑了兩聲,挑眉道:“不過是個四處雲遊,吃肉喝酒的無名和尚,哪裏當得起施主如此尊稱?施主隻管叫老和尚便了。”
    “豈敢,豈敢。晚輩見大師聲音洪亮,耳聰目明,非是普通和尚能比,想來必有奇特之處。大師實在過謙,不如直言相告,也省得晚輩胡亂猜測。”
    淩昭不卑不亢,字句鏗鏘,反令老和尚有些動容。
    老和尚順手遞過剛剛飲過的酒葫蘆,笑道:“喝。”
    淩昭瞧了一眼,見葫蘆口邊均是酒水,心中微有尷尬,暗道:“倘若不喝,未免顯得瞧不起這和尚,如此一來,反為不美。”
    想到此處,伸手接過,仰脖喝了一口,道一聲好酒,擦擦嘴角,又將酒葫蘆遞還給那老和尚。老和尚喝了一口,複將葫蘆遞了過來。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竟將一葫蘆酒喝得幹幹淨淨。
    直待這時,淩昭方覺頭痛欲裂,身子一晃,倒在地上,腦中早已亂成一團,隻餘老和尚的嘻嘻笑聲徘徊不去。待又過了片刻,雙目一閉,人事不省。
    醒轉之時,已是翌日辰時。
    淩昭緩緩睜開眼來,隻覺得頭暈腦脹,思緒混亂,下意識去瞧鍾一霖,誰知,懷中空空,哪裏還有個人影?“難道,我竟中了那老和尚的奸計?”
    正自焦急,忽聽廟外傳來說話聲響。
    隻聽那老和尚嗬嗬笑道:“嘿嘿,今次可是收獲不小,早飯倒要好好改善一番。難為你帶病在身,卻還堅持與老和尚一同出去打獵。”
    “嘿嘿,大師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不過,淩哥哥從未飲過這許多的酒,大師昨夜卻是將他害苦了,想來現下仍未醒轉。”
    淩昭聞言,一顆心落了地。但轉念一想,鍾一霖有傷在身,暗道:“卻不知傷勢如何了?”想著,咬咬牙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向殿外走去。
    剛到門口,便見鍾一霖二人進了寺門。
    淩昭微微一笑,與老和尚打了招呼,目光轉向鍾一霖,皺眉道:“傷還未好,怎麼就四處亂跑?倘若有甚意外,豈非要給大師添麻煩了?”
    鍾一霖嘻嘻一笑,揚了揚手中的兩隻野雞,勾唇道:“淩哥哥多慮了。我這傷已然無礙,不過是看著嚇人,其實並沒多大緊要,不會與大師添亂的。”
    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麵上一紅,頓了一頓,笑嘻嘻道:“而且,我也想著親自給淩哥哥做點飯食,算是兌現了當日客店所做的承諾。”
    淩昭一怔,驀然想起,當日重傷在身,留宿客店,鍾一霖親自下廚,並揚言給自己做一輩子飯,不禁心中一暖,勾唇笑道:“好好好。你總是有許多道理。”
    說話間,鍾一霖二人來至殿前。二人一麵說些打獵的趣事,一麵將雞殺了,內髒挖了,旋即帶毛塗上黃泥,然後將火點著,細細烤著。
    淩昭心下不解,奇道:“你們這是作甚麼?”
    老和尚哈哈大笑,挑眉道:“施主既有此問,想必平日裏定是衣食無憂。隻有那雲遊潦倒、落魄江湖之人,才會深諳此道,了解其中的滋味。”
    淩昭微微皺眉,愕然道:“這是為何?”
    鍾一霖嘻嘻一笑,解釋道:“淩哥哥有所不知,這是有名的叫化雞。待泥幹雞熟,剝去泥殼,雞毛也隨即脫落,露出裏麵的雞肉,入口酥爛肥嫩,極是味美。”
    “怪道霖兒深知其中道理,想是他幼時生活困苦之故。”想到此處,淩昭一陣心疼,微微笑了一笑,輕聲道:“霖兒過來,我有話說。”
    鍾一霖答應一聲,順手將泥雞扔給了老和尚,笑道:“麻煩大師了。”說著,起身來至淩昭麵前,勾唇道:“淩哥哥,什麼事?”
    淩昭卻不言聲,攜了鍾一霖的手,徑向殿內走去,直待瞧不見那老和尚,方才停了下來,深深地望著鍾一霖,皺眉道:“霖兒,你幼時一定吃了很多苦罷?”
    鍾一霖一怔,轉念一想,便已明白過來,勾唇笑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提它作甚麼?況且有柳公公照料,日子倒也愉快。日後有淩哥哥,想來更是開心。”
    淩昭心中一陣悵惘,可惜自己沒有早些遇到鍾一霖,無意瞥見鍾一霖背上的傷口,暗暗皺了皺眉,心疼道:“傷勢如何?還疼不疼?”
    鍾一霖剛要答言不疼,倏地靈機一動,笑嘻嘻道:“疼又如何?不疼又如何?還是先說清楚的好,免得到時吃了虧。淩哥哥快說,二者有何不同?”
    淩昭心中失笑,道:“疼不疼,還要討價還價麼?”
    鍾一霖心中一動,麵上一紅,撒嬌道:“淩哥哥,其實還是挺疼的。你想,兩支生滿倒鉤的鋼刺狠狠砸在背上,再絞纏一番,豈是一時半刻便能好的?”
    淩昭心中一急,抓著鍾一霖的手緊了一緊,擔憂道:“疼得厲害麼?”
    “疼是肯定疼的,不過,還能忍著,不過是有些辛苦罷了。倘若……倘若淩哥哥……淩哥哥親我一下……許那疼痛便減少一些兒……”
    鍾一霖口中說著,麵上卻是越發紅了,便連兩隻耳朵,都染上一層緋色,瞧了淩昭一眼,趕忙低下頭去,囁嚅道:“淩哥哥……你說怎麼好?”
    淩昭怔了一回,隻覺哭笑不得,這分明是想占便宜麼?但瞧著鍾一霖的樣子,心中卻是一動,當下微微抬頭,對著鍾一霖雙唇便吻了上去。
    誰知,四唇方觸,卻聽那老和尚笑嘻嘻道:“嘿嘿,叫化雞熟了,趕緊出來吃罷!”
    二人心中一驚,立時分了開來,各自向後退開半步,抬頭向門口一張,卻見老和尚正自倚在門框,笑吟吟地瞧著二人。
    淩昭心中一陣尷尬,麵上也覺有些發熱,連忙錯開目光,轉向老和尚手中的叫化雞,掩飾道:“大師的手藝當真不錯,老遠便聞到香味了。”
    鍾一霖心下不甘,暗道:“這老和尚當真可惡,什麼時候出聲不好,非要在這關鍵之刻!”但想到這老和尚已將適才之景收入眼底,麵上也紅了一紅。
    “哈哈,老和尚眼睛不好使,適才什麼也沒瞧見。想來你二位現下還不大餓,再說片刻,也是好的。老和尚還是在外麵等著二位罷。哈哈!”
    說完,老和尚扭身出了門去,口中大聲哼唱著:“嘿嘿……關關雎鳩……在河之洲……謙謙君子……君子好逑……”
    二人聽罷,心中更覺尷尬,哪裏還能如老和尚所言,再耽片刻呢?隻得一前一後出了大殿,來至老和尚身畔,低頭道過謝後,吃起叫化雞來。
    飯畢,二人告辭離去。
    老和尚也不阻攔,隻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笑道:“日後有緣,定會再見。”
    出了寺門,鍾一霖暗暗鬆了口氣。待又離那破廟遠了,鍾一霖方才湊在淩昭耳邊,悄聲說道:“淩哥哥,你可覺得那老和尚有些邪門兒?”
    淩昭想了一想,奇道:“那老和尚雖是吃肉喝酒,但為人豪爽,非是迂腐之輩,我倒很是喜歡。怎麼了,難道你發覺有哪裏不對勁麼?”
    “嘿嘿,古怪得很。一個雲遊和尚,討一頓飯吃罷了,如何會到這窮山惡水之間?而且,便在我醒來之時,這老和尚正自翻檢咱們的包裹。”
    “我見這老和尚功力不凡,便沒有出聲。”說著,鍾一霖麵上一整,皺眉道:“怕是這個和尚有甚門道,咱們不得不防。還有,出門前的那句話……”
    淩昭微微皺眉,搖了搖頭,笑道:“橫豎咱們已經出了寺廟,難道,這老和尚還能陰魂不散,跟著咱們不成?霖兒,定是你多慮了……”
    誰知,話音未落,便聽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笑聲,道:“哈哈,老和尚與二位施主還真是有緣啊,左右無事,便與二位一同遊遊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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