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也是過了人也是見了，學校還是要回的，總不可能說大學半年回家了就不願意再去。“元宵節前後吧，具體時間還再等等，你呢？”
    “我啊，”他說：“我初六就去南島，我外公說過年沒能在南島，元宵節說什麼也要和他一起過，外公年紀大了，脾氣怪，平日裏喜歡下棋，但除了我大哥外他不和其他人下棋。”
    麥田。當他說起大哥時，這名字自動出現了，“是麥田嗎？”
    有對情侶手挽手上了樓，我走過問他們需要些什麼，可能是巧合，卻也偏偏那麼巧，有些記憶就是特別深刻，可能是我服務的第一對情侶，所以就那麼不知不覺記在心裏了。印象裏那會我還在黑色迷霧時，他們估計都是才高中畢業，現在大概兩人都到談婚論嫁的年齡了。
    “兩杯黑咖啡，謝謝。”男的說。
    “唔，好的，兩杯黑咖啡，那麼還需要其它的嗎？黑森林蛋糕，或者提拉米蘇，曲奇餅，蛋撻……”我又向他們大概推薦了下據我剛才了解到的一些專業知識。
    “黑……”男的似乎想要黑森林，女孩說她想吃曲奇餅，於是他笑著說：“那就曲奇餅，謝謝了。”
    ”好，稍等。”
    羨慕也談不上，會有些感動是真的，感情本來就存在變數，看見他們幸福的模樣，我就在想其實真心相愛的人不會被現實打倒的吧？我不確定，我聽說過很多種形式的情感也包括不同文化領域，各種纏綿各種糾葛各種苦戀，曾經感動到一塌糊塗隨後演變到失去愛人的能力。
    許子岩問：“你在南島見過他嗎？”
    他是問我有沒有見過麥田？我都在猜測麥田到底誰，他還問我有沒有見過麥田，我扯扯嘴角問：“許子岩，麥田就是你大哥的是嗎？他怎麼會離家出走？”
    許子岩摘下眼鏡，抽了張紙巾擦去鏡片上一層薄薄的水汽，麥田的所有事情都是和我沒有關係，就像夏絡安一樣，而我問的純屬是我疑惑的，其實能不能得到確切的答案我無所謂。
    “你想知道什麼？”長安洺突然走近，手自然地從我頭頂穿過，揉捏著我右邊臉頰。
    “我想知道昨天有人酒後有沒有吐真言？”他的手很冷，觸碰到臉頰時，我幾乎毛骨悚然。
    長安洺臉色變了變，走到吧台裏對許子岩說：“阿峰讓你下去，說是你嫂子打電話來讓他過去有些事情要處理。”
    “啊？”許子岩問：“出什麼事情了？”
    “大年初一，你希望出什麼事？”長安洺反問。對於長安洺的反問我早就有所領教，他會問得你啞口無言然後反過來你會覺得自己的問題多餘甚至連跟他道歉的心都有。許子岩嘿嘿地笑了，一邊道別一邊匆匆下了樓。
    我單手趁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吧台裏忙到無暇顧及我存在的人，“長安洺，你還記得你昨晚說過的話嗎？”
    “嗯。”他頭也不抬。
    這“嗯”站在酒後胡言亂語後分析姑且理解為全然不知，“我們交換秘密如何，你告訴我麥田的事情，我跟你說昨天晚上你說過的話。”我故意揚起手腕的手鏈，以此更有力證明昨晚是我陪著他守歲，然後他睡著了。
    長安洺不過是瞥我一眼，“我昨天晚上好像對你說過很多話，你是要我重複哪句？你自吹自編的神偷還是說你課上嗑瓜子被數學老師聽到後連帶著把一整袋瓜子丟到窗外……嗯？”
    “長安洺！”
    “我在。”他說得不冷不熱。由此可見這人一定是覺得自己昨晚丟臉丟盡，今兒個絕對是要在我麵前扳回一把，“曾舊舊，如果要比臉皮，我們應該彼此彼此。來客人了，你是不是要去招呼一下？”
    那股子不服輸的勁給長安洺激發出來了，“你說你喜歡我，不，當時你說我好凶還說不管我變成什麼樣你都喜歡。”
    “不是喜歡，對於別人我會喜歡會有愛，而隻是你，因為住進去沒有及時清理，所以，今後住不進其他人了。別讓客人等久了，要是客人生氣了跟阿峰告狀，到時候芥末蛋撻你來吃。”他說。
    從一開始的不明不白懵懵懂懂都後來的後知後覺直至無法壓抑的情感從而萌生醋意，然後幾經荒謬事件的彷徨頹廢，延續幾年黑夜襲來的酸疼麻木，因為住到你心裏，我想再怎麼的不堪也都不會再遺憾了吧，至少回憶起來時不會覺得不平衡。
    我是自私的，為人利己懦弱，時常把事情處理的一塌糊塗，至少我還不算是壞人。
    臨近下午三點，我要走了，許子岩說正好他也有些事情一起走。
    “你當真沒有看到過我的那本漫畫？”長安洺進到休息室，迎麵走過來。
    “是很重要的書嗎？”我真的沒有想起來是什麼，他的書我看過之後一般都給放回原位的，如果真有借走，也不至於說忘得一幹二淨。
    許子岩說：“長安洺，你說的是那本純藍色的漫畫嗎？封麵有幾隻白鴿，左下角還有個女孩？”
    舊舊的小歲月。
    我想到了，咖啡廳的女孩還熱情地給我看，至於她說了什麼我當時沒用心聽，“那書我看了一些，長安洺。”
    長安洺說：“嗯，書不在你那嗎？”我搖搖頭，他笑，“沒事，可能被忘在休息室裏了，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似乎人隻有失去了再得到才會發現來之不易，才會知道珍惜。我不懂自己為何會有心髒收縮到極致的反應，走出咖啡廳後我讓許子岩先走，聲稱還有些事情並向他問了阿峰的手機號碼。
    我向阿峰問了咖啡廳裏那女孩的號碼，阿峰隻讓我等一會，約是過了幾分鍾，也不問我什麼事，直接說了號碼。
    “喂，你好，那個我是曾舊舊，你還記得我嗎？”電話接通後，我先做了簡短的自我介紹。
    “曾舊舊？”女孩遲疑了一會，顯然有些生疏，“哦哦，你好，舊舊，新年快樂，我現在正和朋友一起戶外燒烤，你要不要一起？”
    是不是現在的人都喜歡自來熟？雖然不太喜歡，可也不禁給女孩逗樂了，想到自己的目的於是直入主題：“你還記得上次我來咖啡廳是你給我看的漫畫嗎？”女孩不知道和誰說話，沒聽清楚我的問題，於是我重複了一遍。
    “漫畫啊，你問過長安洺沒有，漫畫隻有一本嗎？”她聲音低了些，說道。
    應該是一本的，其實我不清楚，“嗯，長安洺正在休息室裏找漫畫。”
    女孩說：“好，我知道了，燒烤的地方離我家不遠，我現在就給你送去。”
    “這樣好了，你回去取，我現在來你家，也省得你兩邊跑。”
    有些事情解釋起來總是無從開始也不知道該到哪兒結束，你不是別人，所以你隻能明白自己的想法。看著黑色迷霧四個紅色字體，第一次覺得，感情的微妙以及複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