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泗峽•;飛鏡  Chapter 17 真正的劫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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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越似乎輕歎了一聲:“我盡了力,沒有查出!甚至連屍身也沒找到,隻知道她死在牡丹花下!”
    “嗯!我知道了!”燕飛鏡極淡的應了一句,好像傷心在慢慢遠去。
    燕飛霞哽咽道:“哥,你不查嗎?樂樞姐姐死的這樣不明不白!連屍身也無法保存!”
    燕飛鏡目光幽幽的看向窗外,“隻怕查出來是更大的災禍,一切靜等誅妖鏡出關再說!”他收回目光看向褚越,“她還不走嗎?”
    褚越沒有回答,他了然的點點頭,“想辦法讓她走!”若萱沉默的看了他許久,強忍著心底即將洶湧而出的淚,說:“她……其實要走的,就想讓你看看她跳的舞,隻看一看,她跳完那支舞就走!”
    燕飛鏡靜靜的看了若萱一會兒,點頭道:“好,什麼時候?”
    “十五!子夜時分!梅林。”
    林樂樞的那支名動天下的舞叫“風剪寒梅”,綠玉的這一支舞叫“月舞傾城”,名字是若萱給取得,她覺得綠玉這一支舞足以傾城。褚越曾問過為何不叫“傾心”,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也許她覺得林樂樞的舞才是傾心之舞,兩情相悅,多麼美好。而綠玉隻想讓他記住她,並不曾想他會喜歡上她啊!因為沒想過,所以不奢望罷!隻要傾國傾城之美,讓他記住就足夠了。
    多麼不貪心的好姑娘啊,若萱覺得,如果沒有那麼多的先來後到,人妖殊途,其實他們挺般配的。
    綠玉整個人懸在梅林之上,好像離月亮很近,銀盤之前,她綠衣臨風,廣袖流仙,舞動間連星星都失了顏色,盈盈綠光隨著她的舉手投足灑滿整個梅林的上空,若萱仰頭看去好像一個透明的玻璃蓋子,麵積漸漸的擴大,她立在整個泗峽城的上空,鮮妍美好,靈動如水。
    若萱一時間濕了眼眸,因她瞧見綠玉足底的一道綠色光柱正投在梅林的一個樹旁,光影朦朧裏,似看見了林樂樞蒼白的容顏,果然還是在這裏。
    綠玉從半空中跌下,所有的綠色光芒都在遠離她的身體,她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並不奢求能落入他的懷裏,直到身子一頓,熟悉的氣息縈繞著她,她緩緩睜眼,果然瞧見了他一雙漆黑的雙眸,深沉的,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她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緒,就如以往一樣,她想擠出一絲笑,卻覺得自己怎麼笑也不灑脫,隻輕輕的扯了扯嘴角,說:“我幫你找到她了,你不要再傷心難過,林姑娘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
    “那麼你呢?你願意看到我難過嗎?”他突如其來的語氣有些狠,卻透著強烈的恐懼與害怕。
    綠玉愣了好一會兒,才似乎懂得他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的瞧著他,說:“我當然不想你難過,不過你一向討厭我,對於我的想法應該是不在意的,燕飛鏡,我最後求你一件事,將我的真身種回滴翠園吧,接受百八十年的雨露灌溉,也許又能修成一隻小花妖,到那時也許已見不到你,不過,這樣也好!”
    “綠玉……”他第一次輕柔的撫摸了下她的臉頰,為她拂去眼角的淚,一貫漆黑的眼眸裏隱忍著某種波動,他抬起頭來看向褚越,“還有沒有辦法?”
    褚越搖了搖頭:“她為破解北荒的秘術耗費了千年的法力,油盡燈枯,隻有從頭修起!”
    燕飛鏡沉默的低下頭,目光柔和的落在綠玉臉上,低聲道:“我知道了!”
    綠玉朝他柔柔一笑,身子已快化為虛影,她最後的話語好像是夢囈般:“那夜的落梅很美,也是我見過你最開心的時候,我就想,即使你不能像愛上林樂樞一樣愛上我,我也要為你跳這支舞,現在你看到了,我很開心……”她褪去美麗的人形,變回了一株牡丹花,落在他掌心,不足寸許,他呆呆的看了她許久,嘴唇輕輕開闔,也不知喃喃說了些什麼,最後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入懷中,轉而走向林樂樞入土之地。
    “慢著!”一聲輕喝,自他背後響起,他回過頭去,瞧見站在不遠處一臉淚痕的若萱,她走近他,道:“跟你借一下綠玉,有些東西需要你知道,綠玉用她的法力探知了關於林樂樞死亡的事情!”
    燕飛鏡從懷裏取出花枝,放在若萱的掌心,若萱輕輕扯下一片花瓣,便將綠玉還給了他,她將花瓣化入禪煙杖,第二次在外人麵前使用安魂笛,她想將綠玉死前得知的事情都吹給他們聽,由聲音轉化為影像鋪展在梅林裏。由於安魂笛的這一項術法她才琢磨出,使用不太好,竟化出了一些燕飛鏡從不知曉的,關於綠玉和他的事。
    畫麵裏,他瞧見了早已去世的母親,正執著他兒時的手為綠玉澆上一滴滴的水,瞧見綠玉每夜必幻化出人形悄悄去看他讀書練劍,他也瞧見那夜的梅花為何落得那樣湍急美豔,原來是她站在樹林外費力的扇動每一株梅樹,隻為了林樂樞跳舞時更加美麗,她臉上的表情是那樣滿足和開心,卻偏偏看得人心裏一陣陣酸楚……
    最後,才是關於林樂樞,牡丹籬牆外一道隱蔽的黑影,快如閃電的術法,幹淨的移屍,看得人心驚膽戰。
    燕飛鏡默立良久,緩緩轉身,用力刨著地上的土,林樂樞蒼白的容顏出現在土裏,若萱還記得混雜在綠玉的記憶裏看到的林樂樞,活潑美麗,顏色鮮妍,不過短短一瞬,紅顏變作枯骨,人生無常,大抵不過如此。
    她有些不忍心再看燕飛鏡的背影,一夜之間,他的哀默大於以為任何時候,她強忍著眼淚,為林樂樞吹響安魂笛……
    林樂樞葬在了滴翠園裏,外麵圍著厚厚一層籬牆。燕飛鏡最終沒有告訴林家人林樂樞已死,更沒有上書揭穿真相,他隻將哀痛留給自己。
    至於真凶是誰,他也許心裏也有數,卻什麼都沒說,若萱有些不解,隻好私下裏問褚越,褚越隻淡淡的回了她一句:“林樂樞死,誰會是最大的受益者?”若萱凝神想著,褚越又提醒道:“茶肆,說書!”
    若萱靈光一閃,脫口說道:“難道是雪妃?”
    褚越卻沒有正麵回答她,隻說:“燕飛鏡沒有追究此事,自有他的道理!”
    若萱有些懂了,可仍舊心有不甘:“宮裏的妃子與北荒之魔定下盟約,這事可大了!”
    “嗯,一切都隻能暗中監視著,不能讓凡人越雷池一步,雖然大致知道真相。但這事從頭到尾都露著詭異,好像是個策劃很久的陰謀!”
    若萱哀聲歎了口氣,忽然想起一事,問:“既然林樂樞早已死了,那麼如今在宮裏的是誰呢?”
    “無論她是誰,但她已是天子最寵愛的妃嬪,我們有必要去追究麼?”
    若萱想了想,點了點頭,如果揭穿如今聖眷正濃的樂妃是個冒牌貨,讓皇帝知道自己一直寵愛有加的女子是個冒名頂替的,麵子上過不去,一定殺了假樂妃解恨,說不定還會讓整個林家陪葬,死一個假的林樂樞不可惜,但連累整個無辜的林家就不好了,她既然敢來冒充林樂樞,就一定會想到終有一天被揭穿。
    “天高皇帝遠,你的心也操得太多了!”
    褚越清冷的聲音響在耳邊,若萱的臉驀地有些燒,“我隻是想到,要是這個女子不是故意的,就這麼死了,不是太可惜?又或者,皇帝真的愛上了她,甚至已經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你看民間的那些傳聞不都是這樣說的麼?你說皇帝要是進退兩難,是殺她還是不殺她呢?畢竟是欺君之罪呢……”
    褚越看著她翻動不已的嘴唇,驀地有些頭痛,看著她綁在霜林穀一架秋千繩索上的珍珠,問道:“這是什麼?”
    “功德啊!我以後每做一件好事,就在秋千上掛上一顆珍珠!”看著褚越一臉不以為然,她又忙說道:“你別小看了這顆珍珠,我將綠玉的最後一滴淚收進了這顆珠子裏,是屬於綠玉的不悔珠!”
    若萱曾問過綠玉,為什麼他不愛她,她也願意耗盡自己千年的功力去愛,她說:“真正的劫,不是我愛上他,而是到最後他也沒能愛上我,我卻心甘情願為他!”
    若萱看了一會兒掛在秋千上的那顆珍珠,忍不住問褚越:“我從不懷疑燕飛鏡對林樂樞的感情,可是他對綠玉呢?愛過嗎?”
    褚越沒有回答,若萱也不是一定要知道答案,也許連燕飛鏡自己心裏也沒有答案。
    若萱看向褚越,豎起一根手指,期待的看著他,道:“最後一個問題,若是林樂樞沒死,燕飛鏡真的會拋下泗峽城的一切與皇帝爭女人嗎?”
    褚越道:“畢竟,林樂樞已死!再沒那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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