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一片靜謐。
    紅妝睜大雙眼，映射出瞳孔中的難以置信。
    半晌，他抖動著嘴唇，問道：“你說什麼？”
    肅慌為他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你並非宮人，於皇家規矩不合，今日三皇子要替天行道，死，或是宮刑，選哪個？”
    選哪個？多麼諷刺的選擇。
    紅妝慢慢脫離肅慌的懷抱，冷冷的說道：“哪一個都不是奴才想選擇的。”
    “必須得選。”肅慌的語氣，是不可抗逆的。
    “那麼，就由陛下隨意處置吧。”紅妝的話語裏，無不透漏出疲憊。
    肅慌拿開摟著他的手臂，對他道：“這可是你說的。”
    紅妝慢慢閉上眼睛，語氣蒼白而無力：“是。”
    “即是如此，那你的小命可以留著了。”
    話已說的很明白，那麼他要接受的懲罰，便是宮刑了。
    紅妝站在肅慌麵前，他很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微微的戰栗。
    紅妝覺得自己擁有了一個可笑的人生，半生紅妝，待自己好不容易恢複了男兒身份，卻又要以不男不女的身體過完餘下的生活。
    早已在不知不覺之間，自己的人生已被他人掌握，由不得他選擇。
    一旁的嘯月聽了肅慌的話語，臉上卻無半點興奮色彩，他是了解肅慌的，他對自己怎會如此輕易的妥協。
    果然，肅慌話鋒一轉：“但宮刑對你也著實殘酷了些。”
    紅妝的眼中霎時泛起了光芒，有著些許期待的看著麵前這人。
    嘯月在一旁皺起了眉頭，看著紅妝的眼光隱隱約約有些怒火。
    “但若是不懲罰你，又無法給眾人一個交代，你說該怎麼辦呢？邱紅妝？”
    肅慌這樣說兩麵話，故意讓人覺得心慌，紅妝反應過來，他怎是真有心為了自己，不過是愚弄人的感情罷了。
    想明白了，紅妝心中不免覺得一陣陣失望。
    “陛下。”嘯月終於是忍不住開了口，有些不悅道：“今日你必須得給出一個交代來。”
    “交代，朕自是會給的，三皇兄何必如此著急？”
    “臣若不說，陛下今日，怕是要饒了邱紅妝吧？”
    紅妝心中默歎，因著自己的事，這嘯月說話的語氣，真是愈發的不耐煩了。
    “饒？”肅慌一笑，說道：“何為饒？這邱紅妝到底犯了何事？要朕饒了他？”
    麵對肅慌的這番話，屋內的幾人均是愣了。
    紅妝的心又不受控製的跳動起來。
    嘯月心中已收有了底，不禁冷了神色，慢慢道：“陛下，君無戲言！”
    “戲言？”肅慌亦是冷笑：“三皇兄倒是說說，朕倒是說了何戲言？朕可說過，要治了這邱紅妝的罪？”
    這是明白著要饒了邱紅妝了，嘯月不禁有了怒火：“陛下！”
    “三皇兄莫急，交代，朕自是要給的。”肅慌的臉上難得有了笑意，卻不知是為何而笑，他繼續道：“邱紅妝以這樣的身份在宮裏待下去確實有不妥，他也算是有些才情，不如恢複了他男子的身份，封為禦用陪讀，留了他在禦書房在做個管事，物盡其用，三皇兄覺得如何？”
    雖是詢問，但用的卻是陳述的語氣，不過肅慌一句話，紅妝便逃脫了刑罰的命運，
    嘯月臉上的怒火已經隱藏起來，重新換上了一副笑臉道：“陛下的做法甚好。”
    “三皇兄既然也無異議了，那事便這麼定下吧。”而後，肅慌對紅妝說道：“方才朕說的，可是聽見了？”
    紅妝對上肅慌的雙眼，不知是否是因為激動過頭，自己的心靜如止水，聽到肅慌問起自己，他便答道：“奴才聽見了。”
    “以後別稱奴才了，自稱為臣吧。”肅慌似是不經意的在說著，但眼睛卻是看著嘯月慢慢變了的臉色。
    這樣的動作，紅妝自是看見了，激動的心被潑了冷水，他怎會為了自己而做這些，不過不讓嘯月稱心如意罷了。
    想肅慌低下頭，紅妝道：“臣領旨，謝主隆恩。”
    而後，肅慌便讓福祿帶他下去，臨走之前，他看見嘯月瞬間發狂的雙眼。
    紅妝歎口氣，他這算是因禍得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