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那時年少 第四十三章:情動已無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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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已至,平安鎮一片繁華。
除夕夜裏,大紅燈籠高高的掛在屋簷下,門上貼著大大的福字,祈求福到平安到。
但這份喜氣似乎並沒有傳到邱府。
仆人們都覺得奇怪,二小姐雖然身子不好,但以往也是和老爺以及大小姐一起過年的,但今年年夜飯的桌子上卻一直未出現二小姐的影子,老爺與大小姐竟也未問過半分,這現象著實詭異。
第二日便是大年初一,府中的下人們在這一天可以得到主人豐厚的賞賜,然後再集體去祭祖,以盼家中平安。
紅妝默默的將自己收拾整理好,衣衫樸素,神情清冷,一如他過的這個年。
往年的時候,自己身子雖是不好,但卻是能與家人在一起吃個年夜飯的,晚飯過後,姐姐便會拿了煙花拿去放,自己身子不好,家裏人是不會讓自己動這些東西的。
彩屏見自己眼饞,便會偷偷跑出去買了煙花藏好,待回得了自己屋,兩人便在院子裏悄悄的放著玩了,若是動靜太大驚動了他人,彩屏便一人背了黑鍋,得了姐姐不少訓斥。
想起這些,紅妝忍不住有了一絲笑意,但心底卻是落寞的厲害,空蕩蕩的沒有底。
今年,卻是不能與家人一起過年了,身邊也沒了彩屏那丫頭。
雖與姐姐還有爹爹鬧的不愉快,但這祖宗還是要祭的,於是不等姐姐的安排,他便自覺的將自己收拾打扮好。
在屋裏候著的時候,彩屏卻來了。
外麵那些護院自是認得彩屏的,但她畢竟是自己趕走的,於是護院進了屋內向自己通報了一聲,聽得彩屏來了,紅妝還是極其驚訝的,讓護院放了彩屏進來。
彩屏進了屋內,穿著一身粗使仆人的衣裳,恭恭敬敬的向紅妝行了禮。
“奴婢自知身份低微,現下本已不應出現在此,但小……少爺對彩屏照顧多年,特稱年關來向少爺謝恩,且祝少爺年年如意,事事順心!”
說完,她的頭重重磕在地上,發出咚的聲響。
紅妝看著麵前的彩屏,心中百感交集,未想到她不禁沒有怨自己,還記得以前自己對她的恩情,她對自己,是真心好的。
對彩屏心裏始終是有幾分愧疚之情,紅妝對她柔聲道:“對我就不要如此大禮了,你,不怪我麼?”
彩屏抬起頭,已經紅了雙眼,聽到紅妝的話語連忙搖頭道:“從未,我知道少爺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紅妝不禁有了一絲苦笑,自己的無奈,最親的姐姐不懂,隻怨他不愛惜自己,但彩屏卻是懂了。
心中有些動容,忍不住對彩屏道:“你可還願留在我身邊?”
彩屏滿臉訝異,稍後卻是忍不住的淚流滿麵道:“少爺……若是不嫌棄彩屏笨手笨腳,繼續惹你生氣,便是彩屏最大的福氣!”
說完,又要將頭狠狠的往地上磕。
紅妝連忙阻止了她,替她擦拭臉上的淚水,笑罵了一聲:“傻丫頭!”
彩屏聽了這聲,卻是差點崩潰的哭出聲,但硬是忍了下來。
“彩屏!”自家少爺的聲音突然嚴肅了起來,彩屏趕忙擦了眼淚正襟危坐的聽他講話。
紅妝道:“以後若是在外人麵前,可是不能換我少爺的,還是得繼續喚我小姐,不然可是大禍。”
彩屏趕忙連連點頭道:“這我曉得的,上次大小姐便特意囑咐了奴婢不可將少爺的身份說出去,不然奴婢就得被逐出府了!”
紅妝點點頭,姐姐現下心思確實是縝密了許多。
“就算大小姐不說,奴婢也是不會亂說的,少爺既然這麼多年都未恢複男兒身定是有少爺的理由,奴婢萬萬是不會讓少爺陷入困境的。”
彩屏一席話,說的紅妝很是感動,對她愧疚心思更濃了幾分。
“少,少爺。”彩屏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紅妝笑道:“有何事你便說吧。”
彩屏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肅慌少爺,今日便要離開平安鎮了……”說到後麵,彩屏的聲音越來越小。
笑容凝固在臉上,紅妝的身子霎時冰冷。
今日便要離開了麼……
紅妝未想到,那人竟是連年都過不完便要離去了,快的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是麼?”
彩屏擔心的看著他,繼續道:“聽說京城那邊的家中出了大事,肅慌少爺要趕回去處理,拂華姑娘也跟著一起去了。”
聽到這兒,紅妝的眉頭不禁皺起,心中為那人升起一股擔憂。
見紅妝不說一語,彩屏趕忙道:“少爺你就不想做些什麼嗎?肅慌公子這一回去,便可能是永久不見了啊!”
彩屏的話擊得紅妝一個激靈,胸口一下悶了起來。
他與肅慌,並不想永久不見,以前覺得這樣兩人最好,現在卻是怎樣都做不到了,就算以後跌進十八層地獄,他也是做不到了。
不再幹站著,紅妝急急走到書桌前,拿起毛筆寫著什麼,未幾筆便已完成,然後細心的吹幹折好裝進信封。
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彩屏,對她道:“待會兒姐姐要接我去祭祖,又有這麼多護院看著,我是肯定離開不了的,你帶著這封信,在肅慌離開鎮子前交給他!”
彩屏慎重的接過信封裝好,嚴肅的點點頭道:“奴婢一定把這事辦好!”
說完,便疾步走向門口。
“彩屏!”紅妝突然叫住她,彩屏不解的回頭看向他:“少爺可是有其他吩咐?”
紅妝認真的問道:“你……能接受我與肅慌麼?我們,畢竟都是男子。”
彩屏笑道:“人生若能碰見自己極其喜愛的人,那不知是多大的幸運,不論你是小姐還是少爺,你都是我的主子。”說完,便快步的出了門。
紅妝緊握著手,彩屏那丫頭怎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一個人的承認與接納是有多麼的困難,可那丫頭,卻做到了,給了他莫大的鼓勵與信心。
但待到自己恢複了男兒身,自己喜愛的人,可願會再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