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長燈看了眼水達溪麵無表情的表情，她隨手撥弄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金盞花。
    “往事勿重提，說實話今天是我錯了，明日我會出嫁，殺死我的丈夫取代他的位置，不過我也有可能會死在那裏，總之邊界必又是一次動蕩，想必人間也會受到牽連，請你務必小心。”
    “……”
    “不好意思啊突然打擾生氣了吧？”長燈坐了起來，慢慢走到他身邊，俯下身手指勾畫他五官輪廓，輕輕歎了口氣，“再給你個忠告，如果你還想好好活著的話，就請不要再出現在狄斯的視線裏，現在的你一眼就能被他看破。”
    “我知道你在罵我，想我到底在說什麼，算了，今天的確是我囉嗦了。”她揉了揉眉心，“我還是很厚道的，來來，發禮物的時候到了。”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白玉瓶，放在床上，“這是歸元丹，就是上次那個，這次特地給你準備的，質量升級。”
    “這是古靈丹，比較多，能給你吃著玩，無論對你還是對你那個靈魂兄弟都挺好的。”紫玉瓶落在他麵前。
    長燈打了個哈欠，又掏出一個綠色瓶子放在他麵前，“這個很牛掰哦，就算死了隻要還沒超過一刻鍾，魂體不散就能在勾回來，是不是很讚？不過少，就三顆你看著辦。”
    “對了，還有這個。”長燈拍了拍手，從口袋裏又掏出一個木製瓶，“這個叫啥我還沒取，每晚吃一粒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感覺自己萌噠噠的。”
    “勞資成了小叮當啊。”長燈雙手叉腰，看著臉色欠佳的水達溪挑了挑眉，“怎滴？還不高興？”
    她想了想露出白生生的手腕，取下一條青白相間的手鏈解開，取下一顆白珠。
    “這個的確是好東西哦。”長燈摸了摸他的頭，“算了這鏈子也給你吧。”
    她又摸出一條黑漆漆的鐵鏈，從白珠中間穿過戴在了水達溪脖頸上。
    “真的要回去了啊……”長燈打了個響指，水達溪身子微微一怔發現主導權回到手中不由得鬆了口氣，看向那些東西皺了皺眉頭。
    “你不用有什麼情緒奧，這些可以說是該給你的。”她活動了手腕，伸了個懶腰，“擦，再不走狄埃要被氣死了，拜拜，後悔無期啦。”
    “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水達溪慢慢坐直身子，眯了雙眼帶了警惕，“莫名其妙的去留，莫名其妙的說話，我憑什麼相信你？”
    長燈看著他，微微一愣，眼前人的樣子和記憶中那張臉交疊，卻是永遠無法言說。
    她皺了皺眉頭，眼底有嘲笑的神色，此刻模樣美輪美奐，她嘴角微微上揚，“你憑什麼不相信我？”
    “……”
    “我害你需要這麼大費周折？”長燈收回視線，伸手在房屋中一抓，抽走來時就布下的結界，身影瞬間消失的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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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雙唇，噫語作眠，窄庭寒冬花落無情……應良辰，鳳冠凰衣，好景虛設與誰若說……”
    一條墨色的大河貫通溪城，濃墨般的水麵布滿一盞盞樣式各異的蓮花燈，光線暈染了覆在外層的薄紗，橘色粉色的光芒淡淡點點，倒映在水麵上，就是美輪美奐。
    百裏古街，千座閣樓，全都紅紗掛彩，朱欄玉瓦，彩帶橫飛，鍾鼓饌玉，徹夜不眠。
    琴聲委婉連綿，有如山泉從幽穀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時而低沉時而高亮，簫聲如同纏綿悱惻的戀人，音繞叢林，猶如天籟之音。
    這是一夜的放縱，沒有人會甘願沉寂。
    “萬丈紅塵淚，戴雨梨花眸，思憶前生願，遺夢誰可知……”
    斷斷續續的歌聲傳在長燈耳裏，她勾了勾嘴角，對鏡梳妝，“那小鬼過分了啊。”
    狄斯站在她身後，笑而不語。
    “再怎麼說也是新婚燕爾，良辰美景，他需要唱的跟吊喪一樣嗎？”長燈眼底有笑意，身上數米長的紅裙傾泄一地，如花開半夏的錦繡，耀眼驚豔。
    “下午去哪了？倒是的確氣到了狄埃。”狄斯打量窗外，烏木窗沿上那極盡繁華的花紋或許更加搶眼。
    “去人間晃了晃，這不就是回來了。”長燈掙紮了許久，還是放下畫筆。
    狄斯俯下身，骨節分明的手指執起那柄烏木畫筆，輕托長燈下顎，為她揚手畫眉。
    “君王，你是不是搞錯了，我終是個男人。”長燈皺了眉，察覺到畫筆的動作閉上眼睛，狄斯為她畫了繁重的眼妝。
    “我從來都不會忘記。”狄斯持了她一縷長發，綁上紅色絲線，“正應如此，我才更加相信你。”
    “是嗎？”長燈目光淡淡，眼底有什麼一閃而過。
    “不過，身為一個男人卻讓你出嫁，的確是有些不合理。”狄斯笑了笑，取了一副金邊琉血石榴花環替她帶上，紅色的薔式嫁衣重重疊疊，倒是有些繁複了。
    長燈側目，看了外麵的燈紅酒綠，墨河上盞盞花燈聚少成多，逐漸晃人眼簾。
    “看，那都是溪城對你的祝福。”狄斯理好了她的發尾，微微一笑，指向那些花燈。
    長燈不語，目光突然直勾勾盯著狄斯，許久，不知想到什麼似的笑了起來，“倍感榮幸。”
    “我知道你在生氣。”他給她勾了紅唇，附身查看笑的溫潤如玉，“所以，早點回來。”
    她輕輕撥了撥藏在寬闊衣袖下的青白手鏈，稀稀疏疏，似乎少了幾顆，許久，笑了。
    “希望吧。”她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