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耳畔隱約有管弦之聲與喧囂嘻鬧響起，其時冰輪橫空清光瀉地，遠山飄緲暗送樂韻，虛實浮沉之間，惹的人心緒也隨波逐流，跟著起了微妙的浮動。
    “你想怎麼做？”
    巨大的水池裏，一男孩赤l身l裸l體靠在青石台階的邊緣，聲音低宛，夜色般的烏發齊齊削至腰部，發尾部是血色的豔紅，拂上瑩白的肌膚，略有些奇異的色彩。
    麵龐溫潤清逸，身體欺雪賽霜，手指把玩一株赤川芍藥，腰部以上暴露在空氣裏，下l身埋在水池中，隱隱動蕩，看不到分毫。
    “我的決定並不能影響二哥的判斷。”
    一旁站立的黑發男人身姿挑拔，雪白單衣，麵若冷玉，劍眉入鬢，端地生得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眼間蒙著一道藏黑色布巾，上麵寫有數道墨印的咒文，越發襯得膚如明玉。
    “是哥哥太久沒回來了，不然哪能讓他猖狂。”那男孩似是不悅，流水三千墨長發飄蕩在水中，似條條毒蛇擺動。
    “狄裏，狄埃是個很稱職的領主，他們從沒做錯什麼，不用這麼說。”黑發男人俯身替他打理長發，衣袖被水波打濕，他毫不在意。
    “得了吧，那個不近人情的混蛋，上次你被重傷，若不是狄斯哥哥為你找來玲瓏曲，你哪能恢複的這麼快？那家夥倒是看都不看一眼，也難怪狄斯哥哥不想看到他，我三番五次想出去，都被那混蛋打回來，他真是太過分了！”
    狄裏撇著頭，目光投向遠遠的水麵，“也不知道哥哥怎麼樣，找沒找到他想找的人。”
    “狄裏。”那男人握住他的肩膀，眼裏有對弟弟的關懷與包容，“人間本就不是我們應該去的地方。”
    “狄特啊，你怎麼還這麼認真。”狄裏嘖了一聲，握緊拳頭，“勞資我就要去，近期邊界動蕩，那混蛋忙得很沒空管我，對！”
    “最近很亂不要再給二哥找麻煩了。”狄特道。
    “我去！什麼叫找麻煩，哥哥的庭院就在交界處我一出溪城就能找到他，他若是願意重返溪城才是真正一勞永逸。”狄裏摧殘了那朵赤川芍藥，身體下滑水波蔓延至胸膛。
    “狄裏，你又想被他揍了？”狄特按住狄裏肩膀要把他按到水裏，不料狄裏皺著一張臉，奮力掙紮，水下數百米的赤色鮫尾擺動濺起巨大的水浪，狄特一下沒有站穩，被拖到水裏。
    “屎吧你！”
    狄裏一尾巴狠狠將狄特打到水底數百米處的地方，雙手撐住青石台階向上一躍瞬間化作一個腰細腿長的瘦弱少年，水色雙唇上翹，身著赤紅色重衣，長發濕漉漉的搭在肩頭。
    十指纖長，撫過發梢，少年清秀的臉上露出艷麗的笑容，不浪費一秒鍾時間快速朝外跑去。
    “狄斯哥哥……”
    “我來了。”
    身後，巨大的水池被人一劍劈開般分為兩半，水池的正中央，一黑發男人站在水池中央，黑色長發濕漉漉的纏在身上，一手持劍麵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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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叔，東西在哪？”仇憬湶坐在一所公寓的手工沙發上，空蕩蕩的左袖引人注目。
    “你的手？被水淮廢掉了？”莫非故站在對麵，目光不變的看著仇憬湶的斷臂，微微一笑，“哎呀，他還真好意思下手，這下可怎麼向仇柨繁交代啊。”
    仇憬湶略微思考，“故叔，憬湶自身學藝不精怪不得他人，隻是家主要的東西在哪？”
    “我沒拿到。”莫非故對上仇憬湶瞬間變得不一樣的眼神暗自嗤笑一聲，這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善茬，與他們合作等於與狐謀皮，一不小心就被倒打一耙。
    “故叔請不要開玩笑，當初約定俗成，付您傭金仇家取弓，這是家主決定好的事。”仇憬湶看了看自己斷臂，聲音低沉清冷。
    “那東西你們仇家有興趣我莫家可沒什麼用。”莫非故看他一眼，“更何況就算想要我不會做這樣的不合理的借口。”
    “請故叔給我一個解釋。”仇憬湶眼中隱約透出怒火，自己損失一條胳膊，就換回了這樣的答案？
    “我進去的時候就沒有看見那弓箭，大概是水淮那老小子施了什麼手段。”
    “我不能接受！”
    莫非故看了仇憬湶一眼，朝他伸出手。
    仇憬湶側身躲開，卻發現身體不受控製，眼看那隻手落在他的頭上，輕輕的拍了拍，莫非故笑的像隻小貓。
    “小孩子嘛，聽話一點比較好。”莫非故如是說道。
    仇憬湶眼中壓抑著複雜的情緒，明白這是莫非故的警告，狠狠咬牙掙脫精神束縛，傷口迸裂開來，鮮血四濺。
    莫非故皺了皺眉頭，嘟起嘴巴，“人生就這麼幾十年，那麼認真幹嘛？瞧瞧你這拚命的。”
    仇憬湶看了莫非故一眼，其實他也明白那弓箭的確不像是莫非故取走，畢竟他身上沒有一點那弓箭的氣息，但明白歸明白，卻不甘心的無處發泄，感受到傷口裂開，他不以為然，又萬分好奇，回來時遇上的少年是誰？他給自己吃的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明明中了咒如今卻內傷全無，會不會是隱藏毒藥？
    疑問萬千，但也知道無論做什麼都是不合時宜，仇憬湶決定先離開向家主稟報，再回來找找那少年。
    看了眼莫非故，雙手抱拳準備離開，就聽見他的聲音悠悠響起，“三少啊，你知道水達溪嗎？”
    仇憬湶不得不停下腳步，轉頭側目，“聽說過，故叔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就是覺得這個水家的天才莫名其妙的隕落後水家就接二連三發生奇事，不是很湊巧嗎？”莫非故悠悠一笑。
    “我聽說那水達溪是個妖物。”仇憬湶淡淡的抒發自己的看法。
    莫非故朝沙發上坐去，笑聲奇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嗎……哈……”
    仇憬湶不明白他在這個時候提那水達溪何意，隻覺得這人真是煩透了，揚聲道，“憬湶有事先行離開，日後相見。”
    “嗯，注意安全。”莫非故揮著手看他離開，想到晚上原本順著仇憬湶氣息找過去時看見的少年，突然微微一笑。
    有些事情何必那麼認真呢……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莫非故接通。
    “喂？家主，嗯，沒有到手……那老狐狸太警惕了……對了，我決定退出這場爭奪……是，不和別家合作，怎麼了？哈，是不是寶貝不知道反正不是莫家該碰的就對……嗯，你還不信我嗎？嗯，好，放心，沒事，我在這裏再逗留幾日。”
    看著黑下去的手機屏幕，莫非故笑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有些事情，何必那麼認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