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小東西你又瘦了，真是苗條的讓人羨慕啊。”長燈屈膝坐在繁華街頭的一棵大鬆樹上，捏了捏自己的臉，朝他抬了抬下巴。
    水達溪站在樹丫處，接過她遞過來的弓箭看了看，不打算在長燈麵前掩藏什麼，直接收進空間，“謝謝幫忙。”
    “舉手之勞。”長燈笑眯眯的看著他，“小夥挺帶感，瞧這黑眼圈，幹掉熊貓你就是國寶。”
    “……”水達溪側目不語，看著樹下的人來人往倒也沒煩隻是的確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對話，不過倒是覺得挺有趣的。
    “說起來有意思，我剛剛進去的時候拿了東西本想走人，就看見一小正太跑進來殺了個人看了看，罵了句話跳窗跑了，還沒一會兒一老頭子又跑進來看了看罵了一句也跑了，呃，最後我出來的時候看見一獨臂大俠在前麵跑著跑著啪，倒地，然後又跌跌撞撞站起來接著跑……”
    “……”水達溪側目手指把玩幾下戒指，仔細琢磨了話裏的意思，點頭，“沒什麼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哦？三個月不見不聊聊天？”長燈笑。
    水達溪目光不變，知道這人每次見他都不可能是閑的無聊，話中必定還有意思，看過去示意她說。
    長燈做苦惱狀，“嘖，難道小東西就不覺得這三個月裏發生的凶殺案都太不尋常？”
    “……我三個月沒怎麼出門。”水達溪淡淡道。
    長燈一臉原來你就是傳說中宅男的表情，一挑眉，“別宅啊，自古宅腐是雙修，一不小心彎了怎麼辦？嘖，自己回去查查網吧，我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明不明白也就是你的事，記得晚上睡覺小心點啊。”
    “長燈。”水達溪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微微皺眉，“你說的很多話我都不明白能不能說清楚。”
    長燈看他一眼，竟撇去了嘴角的弧度，一時間有那麼幾分陌生，口氣抑揚頓挫，“抱歉啊小東西，我還真不能給你說的太開，能不能明白看你自己，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
    “……”
    “水達溪，我是在替一個我很討厭的人照顧你。”
    “那人勞資特討厭，天天壓榨勞動力，飯都不給吃！”
    水達溪隻覺得心神一動，連忙問道，“……誰？”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見啦～”長燈比了個蘭花指，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白瓷瓶扔給他，“長燈出產，必屬精品，頂級全能藥歸元丹，包你一擦見效～平日磕藥長精神，受傷服一次止血，吃兩次愈合，抹三次包除痕無瑕疵，實屬居家旅行必備佳品！親你不來一發嗎？”
    水達溪接過小瓷瓶皺眉正要追問，就見長燈已經消失不見。
    “……”下次還是別指望她正經了，他應該明白的，每次長燈正經後的結果就是加倍加倍不正經。
    拔開瓶子，一股清幽好聞的藥香味頓時撲麵而來，大概二十來顆深褐色的藥丸安安靜靜躺在其中，沒有一絲絲藥的清苦味，水達溪知道長燈不會給他凡品，既然是能救命的東西，隨身攜帶著總是好的。
    抬頭，落幕的陽光正發揮著最後一點餘熱，努力將邊角處的雲彩塗成豔麗的紫紅色，層層疊疊，仔細看了就仿佛覺得有生命流動其中，千變萬化。
    其實……這裏的晚霞值得浪費你一點時光。
    水達溪突然想起這句不知是誰講出來的話，揉了揉眉心，決定不強求自己思考無意義是事。
    斜暉脈脈，過往煙雲，水達溪突然決定徒步走回去，反正也不算遠，就當放鬆一下，給自己沾點熱鬧的氣息。
    秦夜笑家中離這裏大概有三裏左右，水達溪繞路去走一條老式的小巷，青石路板在這個摩登時代裏格格不入，卻沉澱著過往的追憶。
    這樣的輕鬆是很愉快的很不常有的。
    前方是轉角，又會有新的風景，有可能看見一叢開的正盛的夏花，也有可能是像剛剛那樣的一隻野貓，也……嗯？
    水達溪眯起眼睛，停下腳步不動，看著前方躺在地上狼狽不堪，遍布鮮血的青年，微微皺眉。
    光線很暗，這裏沒有路燈，水達溪走進一點，伸手聚火，看清了這個人的樣子……他曾在過去見過一麵。
    如果沒有看錯，此人正是那被稱為瘋子世家的三少爺，仇憬湶。
    他怎麼會在這裏？
    仔細看去，發現仇憬湶的左臂已經不知所蹤，不由得聯想到長燈所說的話頓時心下頓時悟了幾分。
    怕是奪物不成這人來硬的卻沒想到水淮真的會欺負他一個後輩，結果被虐成這樣了吧。
    隱約有什麼想法在腦海裏浮現，算是意外收獲，水達溪想了想，上前幾步，走到仇憬湶身邊蹲下。
    此時火苗逝去，又是一片黑暗。
    似乎是覺得有人靠近，仇憬湶手指微微動了幾下，再無動靜。
    打量了他一會兒，水達溪抬頭看著逐漸拉下簾幕的天空，一但入夜，人都罪惡的美麗起來……
    從口袋裏掏出長燈送來的歸元丹猶豫了一下決定試試藥效，從裏麵倒出一粒塞到仇憬湶嘴角，“啪”掉下來。
    水達溪想了想從空中彙下一道水流流入仇憬湶嘴裏。
    “咳咳……咳……”仇憬湶虛弱的有些反應。
    水達溪將歸元丹塞到他嘴裏，“吃下去，你快死了。
    仇憬湶不符合他那斯文外表的笑了一聲，回光返照的有了些許精神，再次吐出來。
    哪家的人？想要趁他重傷用毒藥控製他？哈，還是死了算了。
    水達溪煩躁的皺眉，大概是明白了仇憬湶心中所想，拿過歸元丹放到自己口中，丹藥很快融化，有點清甜，水達溪一把抓過仇憬湶的領子低頭把藥渡了過去。
    仇憬湶震驚的瞪大眼睛，藥汁順著那人舌頭彙入咽喉，根本來不及什麼反應，眼神閃過一絲狠辣，狠狠的咬向水達溪舌頭。
    恰巧水達溪功成身退，啪的一聲仇憬湶咬到自己，雖不算嚴重但也是鮮血直流。
    水達溪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完全沒想到這人這麼貞烈，自己雖然做的不是很合適但同是男人親一下又怎樣，難道想咬舌自盡？
    眼神中不由得有些敬佩。
    “別咬了。”他想了想，不希望自己日後的合作人會是個啞巴，出聲道，“希望我把你丟到水家裏嗎？”
    仇憬湶恨恨的盯著他，身體裏似乎恢複了些許力量，他一拳打過去，水達溪占著身體健康的優勢退後一步，右手翻轉夾住一張符咒，動作不知為何突然一頓，看了看仇憬湶道，“你左手已經沒了，右手也想？”
    口腔裏痛的厲害，仇憬湶對痛覺可以坦然自若但身體卻做不了一時間完全說不出什麼話。
    遠處突然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仇憬湶警惕的站好，似乎想要將他模樣記清卻無奈四周一片黑暗，轉身就走。
    水達溪皺眉，眼裏有淡淡陰鬱卻不是很清楚該怎麼做，以仇憬湶的狀態一旦下蠱就是經脈承受不起，想要他留下來卻不知如何，嘖，勸說這種事情果然還是應該讓歸海來，浪費了一顆歸元丹，不過還可以看出效果不錯。
    不過水家事情一時間不會結束，仇家不像顧家那樣謹慎小心，睚眥必報天賦異稟的仇憬湶平白無故損失一條左臂定不會就這樣平息，總體來說……還不錯。
    看了眼深藍色的天空，還未看見月亮幾朵銀色浮雲漂遊在四周。
    浮雲在夜空上隨風往東流蕩，使天幕看起來好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西移動。
    水達溪站在小巷中眸光淡淡，看見腳邊靜靜躺著一塊血色玉佩，估計是那仇憬湶的東西便俯身撿起，不經打量就放入口袋，此時，一個人正從黑暗的巷口進來。
    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少年與他擦肩而過，寬大的襯衫邊角被風揚起，露出纖細的腰側，步伐不緊不慢，在仇憬湶原本昏迷的地方微微一頓，回頭正好撞上水達溪的目光。
    那少年不躲不避，對他翹起嘴角微微一笑，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