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已至傍晚，朱紅色的晚霞似血如畫，很難想象無人問津的郊區竟可以這般美麗。
    “……”水達溪突然覺得腦海裏傳來淡淡抽痛，手上的紅珠發出隱約光芒，壓下了腦海裏的痛感。
    “斯爺兒……”水達溪喃喃自語，環顧四周沒有發現古宅的身影，慢慢低下頭眼眸深處意義不明。
    “都已經出來了還不找地方休息？哈，難道說你想找個人打野戰嗎？”腦海中傳來嘲笑的聲音。
    這種感覺真的很詭異，或許因為是直接在腦海中響起的聲音所以特別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話語所帶的情緒，水達溪卻絲毫不感到驚訝，眉頭倒是略微煩躁的皺起，“你究竟是誰！”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不肯接受嗎？”那聲音悠悠道，“我即是你，你也是我，我們本為一體。”
    “胡說八道！”水達溪怒道，緊緊捏住食指上的戒指，“下午的時候你用我身體做了什麼！”
    “喂，你有沒有搞清楚，這是我的身體，你才是多餘分出的附屬品，我隻是用了自己身體的主權！”
    “……”水達溪突然覺得如果有人看見他一定覺得他是個自言自語的精神病。
    水達溪一直有個秘密，就算是多年好友秦夜笑也不曾知道。
    自他五歲那年起，腦海裏就莫名其妙多出個意識體一般，偶爾會誘使著他思考，不過若是隻如此，但也無所謂，但這意識自從五年前就出現的越加頻繁，似乎開始搶奪他的身體，而且恐怖隻要意識想要身體那主導權是他水達溪完全控製不了的，更讓他接受不了的是他根本無法知道自己是在睡覺還是身體已經換了個意識來掌控，也完全沒有被掌控時的記憶！
    但若說起這腦海裏的意識體究竟是什麼，他花了這麼多年時間也沒有弄懂，水達溪曾經認為那是人格分裂，因為據他了解一般從一種人格向另一種人格轉變恰好是要遇到巨大的或應激性事件，要不就是接受放鬆催眠的治療才會發生，可他在那個年紀根本沒有這樣的機會。
    更何況誰見過和自己對話的人格，那是妄想症吧！
    “你下午到底幹了什麼，起碼得告訴我。”水達溪麵無表情的低聲道。
    “我去和你的小叔水斐然，也可以說秦夜笑談了談，他表示無論你做什麼都會幫你，不過我有點不放心，就在最後給他下‘莫離’蠱，有些事情不需要我解釋吧，母蠱是你左手食指上戒指裏的那隻。”聲音詳細說道。
    水達溪深吸一口氣。
    蠱。
    據說是苗寨特產，從蟲，從皿，所謂器久不用而蟲生，在被術士們用各種千奇百怪的方法炮製為蠱，或另百鬼變色，或控人心險惡。
    這意識體曾奪了他的身體足足三天，也不知從哪給他搶來一大堆戒指。
    每一枚戒指裏都藏有母蠱，這些年來誕生不少子蠱，都隻有芝麻大小，作用卻是不知多少次讓他死裏逃生。
    “怎麼？我做的不對？”那聲音懶洋洋的問道。
    “不，沒有，隻是那蠱需要服用，秦夜笑生性警惕，你是怎麼做到的？”水達溪低低道，摸了摸自己右手上的紅珠，頓時一愣。
    一個碩大的空間頓時浮現在他腦海。
    “咦？”那聲音驚歎了一聲，不理會水達溪之前的問題，呼出一口氣，“內藏玄機啊。”
    “什麼？”水達溪道。
    “這是乾坤石吧。”那聲音帶了濃濃的趣味，卻似乎有些狐疑，“那斯爺兒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大手筆？”
    “他不是人。”水達溪看著那空間，覺得發生的事情越來越不可置信。
    不過，仔細查看似乎隻是一個折疊起來的儲蓄空間罷了，根本不像一些小說裏寫著的開辟一番天地，恩，這種壓縮精氣的方式，一些道術上的大能也可以做到。
    “你白癡嗎？”似乎可以熟知水達溪想法，那意識體不屑朝他道，“有沒有看清楚啊，這是乾坤石，不是壓縮精氣的折疊空間，乾坤石可以截止時間，聚集靈氣，不僅可以存放任何有無生命的東西新鮮不朽，更對你的修煉事半功倍。”
    難得說了這麼一大串話，那意識體停頓了一會繼續道，“你說，那斯爺兒不會是看上你了吧，喂，這要是我幹脆就從了他，拿了一串乾坤石被捅幾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會還給他。”與這意識體也算是相處多年，自然知道聽他說話認真你就輸了，水達溪不理會那意識體的叫囂，說完就默默查看那手鏈裏麵的東西，這下可是讓他吃驚不小。
    整個空間地麵蔓延著淡白色的靈氣，各類符紙整齊排列在空間的木櫃上，光看成色就知道並非俗物，朱砂放在貝殼雕刻的器皿裏，似血般泛著紅光，精製桃木陳列在旋轉式木櫃上，泛著烏光，旁邊擺放著一個純黑色的鼎爐，紋有蛇鱗圖案，古樸大方。
    一排氣勢磅礴的古式編鍾靜默的立於一旁，在旁邊有一張書桌，書桌旁的書櫃整整齊齊的碼放著一本本書籍，旁邊垂放著四柄玉筆，和一些精致的瓶瓶罐罐，玉勺沉木。
    再側目看去，書櫃上方的牆上懸掛著一柄通體赤紅色的長劍，墨色流蘇纏繞，煞氣逼人，隱隱有壓迫感傳來。
    水達溪明白它們的用處，久久不語。
    但，真正無語的原因是書桌的一旁還放著一麻袋人民幣……
    不得不說，口袋比臉還幹淨的水達溪認為，斯爺兒的確很貼心。
    空間中突然出現一個人影，“古木紙誒，恩，這符紙弄出的符咒殺傷力恐怕能翻倍，真是……咦？”
    他詫異的看著自己的身體。
    水達溪感受著空間裏的動靜，不由得也是驚訝了一下，“你是……”他突然不知道怎麼形容。
    那人影看著自己的身體，轉過身來，水達溪端莊的麵孔隱約抽搐。
    臉，就是水達溪在鏡子裏看了十九年的臉，膚色倒是更加蒼白，隱約有透明之感，左眼角下多了一枚妖豔的紅痣，這是水達溪所沒有的。
    “真是奇怪。”那人影站在空間裏，坐在了書桌上，神色似乎有些恍惚，許久後突然妖麗的挑起嘴角，微微一笑，抬頭仿佛可以和水達溪對視一般，“可是，這樣一來你我又算什麼呢？”
    水達溪心口突然莫名其妙的一頓，“什麼意思。”
    那人影笑而不語，手撫唇角，明明是明媚的容顏水達溪卻仿佛從他眼角看出了，那名為悲慟的光，“我善良的小傻瓜。”
    “……”
    “初次，見麵，請多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