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找水達溪。”正午，秦夜笑獨自一人站在水家麵前，朝管家道。
    “少爺自前日同您出去後便再無音訊，老爺子正在找您，正好秦少爺您來了。”管家說完起身帶路。
    秦夜笑摘掉臉上的墨鏡，眼睛有點血絲，整理了一下衣領強笑道，“麻煩了。”
    水家大堂。
    空闊的大堂裏正位擺放梨枝酸木桌椅，一壺上好春茶茶香縈繞，下方以石板搭成基座，建著漢白玉的欄杆，簷下由木塊組成的鬥拱縱橫交錯，疊加向上，托著單簷廡殿頂，雖不算奢華卻能看出其主是個十分享受生活的人。
    “斐然，你可看見你大伯和兩個堂弟？”坐在水家長位的老爺子問道。
    “外公，不曾。”秦夜笑揉了揉眼睛，在一旁他的位置上坐下。
    “……”老爺子低頭沉思，雖說老態龍鍾，倒是精神奕奕，像極了一旁的萬年青。
    “斐然可否多問一句，水達溪現如今怎樣。”秦夜笑道。
    坐在他身邊的一個中年貴婦看了看手指，臉色蒼白無力，“失蹤，和我家那三個一起失蹤了。”
    老爺子看了那貴婦一眼，似是不滿，對秦夜笑道，“斐然，這麼多年，是苦了你了，馬上時機成熟，就讓你認祖歸宗。”
    秦夜笑掩去眸間深意，站起身行禮，“多謝外公記掛。”
    秦夜笑原名水斐然，論起輩分是水達溪最小的小叔，與他差了四歲。
    水家世代傳承陰陽術，但隨著時光荏苒，原本單純的術士也漸漸多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錢，權，女人，對大部分男人來說是最重要的三點。
    於是，在秦夜笑出生的那天，一個即時而來的計劃冒了出來，把他和真正的商業世家秦家長子秦夜笑對換了。
    很老套的梗，也說明了這梗的確好用。
    融入秦家的秦夜笑日日接受水家的“關懷”，隨著時間流逝，也就漸漸明了，這些年來，秦夜笑充分詮釋了扮豬吃老虎，暗渡陳倉，金蟬脫殼等種種手段把握秦家經濟命脈，又有水家在旁協助，雖坎坷不平，終是不難。
    但，一個不大不小的變數出來了。
    秦夜笑和水達溪在互不知身份的情況下成了生死之交。
    這也成了後來的最大變數，更是應了那句話，人心，才是最難測的。
    當然，這都是後話，暫時不提。
    “眾位讓我把水達溪帶到別墅裏廢去他的靈根我可以理解，可是他為什麼會失蹤？”秦夜笑身體有些緊繃，問道。
    “斐然，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懂嗎？”老爺子手托青釉瓷花杯，聲色和藹道。
    “……斐然愚昧，請外公解惑。”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水達溪現在已經是一具被妖鬼吞噬的殘骸了。”
    秦夜笑一瞬間呼吸頓停，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麼……你們和我不是這麼說的。”
    “斐然這孩子……”大堂裏頓時響起議論紛紛。
    “斐然，水達溪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誰知道他是從哪裏鑽出來的妖物，老爺子這麼做是為了家族。”大堂裏的一個中年男人站起來道。
    “你們憑什麼這麼說！就算他不是人也好這麼多年他做錯過什麼你們為什麼非要殺了他！”秦夜笑怒道。
    “斐然。”老爺子抬眸悠悠的看了他一眼，手指擺出一個奇怪的樣子，秦夜笑頓時臉色煞白，額頭滲出細汗。
    “斐然！”一婦人頓時朝他跑過來，將他抱在懷中，抬頭，“請父親開恩。”
    老爺子嗯了一聲，歎口氣，“斐然，你也算水達溪輩分上的小叔，又與他有些交情，這重視感情固然是好，可也得學會取舍，明白了嗎？”
    秦夜笑一頭冷汗，手捂住腹部，在婦人的不斷暗示下擠出一個微笑，“……斐然明白了。”
    “明白就好啊，嗬嗬。”老爺子笑道。
    重重走廊中，一個默不作聲的房間，水達溪麵無表情佇立在透明的水鏡麵前，看著那秦夜笑一臉痛苦的神色，指甲深深印在手掌裏，留下滴滴血液。
    他聽見自己不受控製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