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赤橘色的燈火，若有若無的香氣。
    獨眼禿頭的妖怪，獨腳犬，雙頭女，有腳的蛇，長出手腳的古琴，獨角妖，如牛大小的蟾蜍，有著狗首的東西。
    沒有臉的，隻有牙齒的，頭顱在空中飛的，長脖子的，有翅膀的，用腳走路的壇子，沒腳在地上爬的人臉野狼，身上掛滿乳房的女人。
    倒也不都是這些奇行異態的怪物，看那白袍翩翩的長發公子，眉目如畫的雙十佳人，粉香處弱態伶仃的豆蔻少女，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狐女。
    怯雨羞雲情意的丫頭，出沒花兮間，亦斟亦喜，徘徊池上兮，若飛若揚的花妖，眉如墨畫的男孩，目似秋波，麵若桃瓣的貴家少爺。
    極限的美與醜給人視覺上的強烈衝擊。
    水達溪驚訝的看著眼前場景，沒出息的承認自己有些害怕。
    這繁華三千中到底還有多少聞所未聞的事物？
    “人類啊。”
    “是人。”
    “竟然是人。”
    “哈，纓兒，你從哪帶來個人類。”
    “人類。”
    “是人。”
    “喂，你們不要嚇著這位小友。”看著那些鬼妖的興奮的目光，那女子似乎有些不滿。
    一隻雙頭蛇突然從水達溪背後竄了出來，細長的舌“啪”的一聲舔上他的臉。
    水達溪雙指夾著的一張符咒瞬間甩了過去。
    火焰騰空而起，那雙頭蛇退後了一步，歡喜的一口將火焰吞掉。
    “還有嗎？我要。”那蛇口吐人言道。
    眼看周圍的鬼妖慢慢聚集過來，女子舉起手，掌中呼的竄出一條白色的骨鞭，啪啪的甩了幾下：“一群蠢貨，都仔細聞聞他的味道！”
    “好像是有奇怪的味道。”
    “咦！”
    “斯爺兒。”
    “有斯爺兒的味道。”
    “是斯爺兒的人。”
    “斯爺兒。”
    “那他是和我們一夥的？”
    “斯爺兒不會錯的。”
    四下議論紛紛，嚷嚷饒擾，那女子不悅的皺了皺眉頭。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水達溪不由得退後一步。
    不遠處突然傳來淡淡光芒，微弱卻絕對不可忽視，這一變化很快調走了大多鬼妖的注意力，那女子也是短暫的愣了一下，看了看水達溪的臉溫柔道：“既然小友是斯爺兒的人，那自己便可以隨便轉轉這百丈中無人敢傷你，你也不要攻擊他們，我需要離開一下。”
    說完，緋紅色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周圍一部分的鬼妖跟著離開，更多的卻是圍著水達溪過來了。
    那媚態天成，一頭烏發中夾雜著兩隻狐狸耳朵的狐女笑眯眯的摸了把水達溪的臉蛋：“好可愛的人類小弟弟。”
    那個人類小弟弟掙紮著轉身要離開。
    今晚是他錯了，根本就不該聽秦夜笑什麼鬼話，本是做好了除妖降魔的準備現在卻是看穩了一場3D版聊齋，其實他是穿越了對吧，一定是穿越了對吧！
    “啊嗬嗬，人類小弟弟害羞了。”狐女一手掩口笑道。
    水達溪轉身就要離開，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問道：“你們什麼時候離開？”
    狐女笑道：“小弟弟這是在趕人離開嗎？”
    周邊妖怪紛紛起哄。
    “這也不是你們的房子。”水達溪理理自己被扯皺的衣領，手指摩擦戒指，語氣平淡。
    “玲瓏曲成熟我們就走了。”一個精靈模樣的花妖答道。
    “嘖。”狐女不滿意的笑了笑，似乎在責怪花妖的誠實。
    “玲瓏曲是什麼？”水達溪道。
    “人類貪婪惡意所凝結的果子，很難發現。”那花妖雖生得嬌媚，卻像是個懵懂的孩子，不加掩飾。
    狐女似乎有些不滿，卻沒說什麼。
    水達溪想了想，道，“那東西什麼時候成熟。”
    “今晚就要成熟了，我們明日便離開。”花妖道。
    “你們要那種東西幹什麼，禍害人間嗎？”水達溪皺眉問道。
    花妖張口欲言，被狐女輕輕掩住嘴，抱在懷裏抬頭衝他一笑，眼神銳利道：“人類對我們來說不過是消遣的過客而已，那東西對你們並無威脅，放心，我們很邪惡，但是我們遠比人類真誠。”
    水達溪看著她，提著自己自從進來後就毫無用處的行李箱朝外走去。
    “不再留會兒嗎？”那雙頭蛇突然繞著他盤旋。
    水達溪伸手甩出一張符咒，火焰飛騰，雙頭蛇歡呼一聲，水達溪走的更快。
    那狐女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揉亂了花妖的頭發：“雖然做出一副嚴肅淡然的樣子，但骨子裏還是一個善良的小孩子，連人心險惡都感覺不到。”
    “不用提醒一下嗎？畢竟應該是和斯爺兒有關係的人。”花妖小聲道。
    狐女道輕輕一笑，提起的嘴角有著幾分看透的無奈，“那，可不歸我管。”
    花妖不服氣的掙出她懷抱，幾下就飛到一旁。
    水池裏的河童突然鑽出來，“有人味。”
    “你的反應太慢了吧，人都走了你才說。”一個妖怪嘲笑道。
    河童不聲不響的看了門口一眼，又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