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真假公子實難辨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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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有半個時辰,仲惜年實在有些不耐,揚聲一喝道:“偌大的奪命穀,竟也隻會耍些裝神弄鬼的手段,到底是人是鬼,煩請現身一見。”
話音方落,聞得頭頂處傳來“喀喀喀”的爆裂聲,仲惜年箭步越開,右手持劍,左腳弓起緊貼石壁,似已做好迎敵之備。喘息之際,隻見頭頂處岩石由正中向兩邊錯開,宛如一道淩空石門娓娓開啟。隻待轉瞬,裂開之處已現一四尺長寬的方形洞口,緊隨一把聲音傳出道:“閣下若不敢上來,便莫要口出狂言,毀我奪命穀聲譽。”
仲惜年冷哼一聲,雙腳一蹬,左手握拳,右手作掌護胸,長身而起,躍進石洞。但聞腳下一陣轟響,雙足落地之處,剛好踏在那合起的石門之上。
仲惜年恁地怎也料想不到,此處竟是一間布置別致古樸的石屋,除去門窗,內裏設施,教常人生活之所無一所缺。隻是床榻低垂的粉紅色帷幔,倒布置得好似女子香閨之姿。
轉身之際,隻見身後兩步之遙設有一檀木方桌,桌上擺滿色澤鮮美的菜肴。對首處坐了一男子,那男子一席青色長衫,麵目俊朗,雙唇薄如紙,不知是否飲酒之故,雙頰泛起微微胭脂氣息,舉手投足間,煞有一股妖嬈之氣。對方雖身為男子,但唯美麵貌,教人看在眼中,不禁難掩出神之態。
男子見了仲惜年,嘴角一揚,斟了滿滿一壺清酒,揚手道:“請!”仲惜年舉步向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隻覺入口清涼,淡淡幽香沁人心脾,一股舒爽之感瞬間傳遍全身。
男子拍掌笑道:“閣下真是好膽色,就不怕這酒中有毒麼?”仲惜年道:“怕也要喝,不怕也要喝。”
男子嗬嗬一笑,道:“你若怕了,姑且回去,我權當今日未見過你,怎樣?”仲惜年道:“既然來了,豈有回去之理?閣下若想與我為敵,前日在那茶棚中,想必已然出手了。”抓了凳子坐下,與那男子四目相對。男子道:“不錯。”填滿酒道:“不知兄台是來尋仇,還是拜靄穀主風姿?”
仲惜年道:“閣下若是穀主,倒真也省去了我不少功夫。”男子笑道:“在下久居深山,甚少與外界有所聯係,兄台有話,但請直說。”仲惜年知他有意拐彎抹角,卻也不急,道:“在下受了朋友之托,想來奪命穀借點東西。”
男子雙眉微微上揚,道:“受哪些人之托?所借何物?”仲惜年道:“閣下勿需驚慌,在下隻想借些花草,絕無其他用心。”那人抿嘴點頭,卻也不做聲。
仲惜年見狀,舉酒相敬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他日定當以禮相報。”男子道:“公子。”仲惜年將他仔細打量一番,除了麵容俊朗,果有一身傲世之氣,說道:“閣下果真是公子?”
那人道:“你若不信,大可離開。”仲惜年道:“在下並無不信。”那人道:“奪命穀花草如斯之多,送與你一兩株,又有何妨?隻是我有一位朋友,名白如飛,不知是否得罪了兄台,惹得丟了性命?”
仲惜年稍一沉思,將手斬白如飛、張少龍全家遇難之事說的一清二楚。隻見公子麵色如水,淡淡道:“張少龍違我之令,早已是該死之人,如今死了,倒也作罷。”
仲惜年聽了,大怒以及,一口真氣提及胸口待要爆發,念及事態嚴重,遂又強壓下去,平撫心緒緩緩道:“張少龍不知哪裏得罪了閣下,他一人萬般該死,也不至全家喪命,公子手段,是否殘忍了些?”那人道:“張少龍入我麾下,早該料想有此一天,他苟活十幾年,也該夠了。”
仲惜年越聽越氣,實在難忍,拍案而起道:“死者已矣,閣下言辭再敢這般不敬,莫怪在下失禮了。”公子卻也不急,自斟自飲道:“話不投機,閣下請回吧。”眼見事無緩和之地,仲惜年豁然站起,道:“在下還有一事相問,你既對張少龍如此恨之入骨,想必他的獨女張青也是你所擄去,青兒妹子尚在何處,速將她帶來見我。”
那人笑道:“倘若我要你二選其一,是要奪命穀的花草,還是你的青兒妹子?”仲惜年暗想:“聽他口氣,似乎真知青兒下落,想來她一夜間雙親不在,這般孤苦,實與我同病相憐,況且顧兄弟日夜將她掛念於心,我又怎可棄人不顧?至於解藥之事,待我將青兒救出,再商議其他良策。”
言語之間,略帶舒緩,雙手抱拳道:“青兒妹子手無縛雞,又是一介女流,還請公子放她一命。”
那人道:“青兒妹子,青兒妹子,你叫的倒也親熱,若我要你殺了她,你肯還是不肯?”仲惜年先是一愣,轉而道:“青兒妹子與我無冤無仇,我為何要下此毒手?看你英俊不凡模樣風流,竟是嗜血如麻之輩,我實在不願違背良心,與你這等陰險之人多費唇舌,告辭。”轉身欲走,那人豁然起身道:“既有求於人,口氣還如此強硬,難道便不在乎那張青的性命了嗎?”
仲惜年道:“我好言相求,自是想青兒免受淩辱,但你趁人之危,以言語刁難,豈是大丈夫所為?青兒是死是活,都免去閣下費心。若他日有緣相見,不論她少了哪隻胳膊或哪一條腿,我隻道一並來找閣下拿回便也是了。”
那人冷言道:“那張青相貌平平,怎使你對她用情如此之深?”仲惜年道:“青兒心地善良,僅憑這一點,也足以讓我赴湯蹈火,像你這等心腸冰冷之人,又怎可意會?”公子唱然道:“既然來了,怎可就這麼離去?”仲惜年道:“你待怎樣?”公子道:“我若想殺人,還由得你麼?”
自腰間一拍,手中多了把折扇,左掌按桌借力,淩空一翻,朝仲惜年撲去。這鬥室雖布置整潔,卻實在狹小,兵刃利器更加難以施展。
仲惜年急退三步,身子緊貼石牆,待對方招式將至,沿石壁一滑,閃身至左側,右腿向後一翻,腳踝勾起,直踢對方小腹。那人右腿作弓,將對方來勢化開,折扇之手橫掃出去,切向仲惜年肩頭。那扇骨乃鱷魚頭骨製成,雖不及神兵利刃,卻也堅硬異常,一雙肉掌實難與之匹敵。仲惜年深知其厲害,不敢貿然接招,何況那人內力深厚,使將起來,更加淩厲迅猛。
但眼見招式襲來,又怎可束手不接?隻見仲惜年上身微微左移一寸,右手大拇指、食、中三指略彎,做勾狀,直抓向對方手腕內關穴。那人年紀雖不過二十左右,出手之間卻老到異常。他似早料知仲惜年會有一招,將手腕輕輕一轉,折扇自食、中、無名指間滑於掌下,反手一削,迎上仲惜年手腕。如此應變招式,卻是仲惜年始料未及。但隨“嗤”的一響,腕間已被扇麵劃出一道血口。
奪命穀用毒之盛名早已響徹江湖,泰山一會,更顯真章。仲惜年大驚之下,不及多顧,反手撩起一把矮凳擲出,越開數步,急忙低頭向傷口看去。隻見手掌下方,一道血痕隱隱突起,長約寸許,細如葦葉,鮮血如泉,汩汩而出,實乃傷口極深之狀。想到此處,後頸不禁冒出冷汗,倘若對方出手時再多加半分力道,自己這條手腕,怕是要作廢了。
公子見矮凳襲來,冷哼一聲,右手將折扇收起,左掌憑空劈出,掌風迎上矮凳,隻道“呲呲呲”,木屑紛飛如雪。這石室雖長寬三丈有餘,卻始終建於地下,大力波動,難免要有坍塌之險,偏偏那青龍劍無用武之地。仲惜年心中暗暗叫苦,這番大虧,怕也隻好忍氣吞下了。
仲惜年稍一凝神,右手推向桌角,向前一翻,連盤帶碗一起朝那人飛去。那人雙目凝神,長身躍起,手腕抖動間,折扇“刷”地打開,自上而下劈將出去,桌子迎上扇麵,隻待喘息間便被一分數段。
“嗆啷啷”,一條桌腿散落於眼前。仲惜年將其撿起,握於手中,向公子左肩點去。那桌腿雖不敵兵刃,卻也好過一雙肉掌硬拚。況且青龍劍譜中所記載招式深奧變幻無常,莫說木棒,便是一條麻繩,也足以做防身之用。
木棒點來,那人卻也不慌不忙,折扇合起,頭向後仰,上身自臂下掠過,手腕急轉,折扇由下而上將木棒挑開,順勢將手一鬆,折扇抖動,朝仲惜年飛去。木棒迎上折扇,如兩塊磁石相互糾纏,再也難舍難分。仲惜年“咦”了一聲,手握木棒一端,運集內力,將折扇彈回,那人上前一步,接折扇於手中,前後動作如行雲流水實在飄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