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月下梅香隱 【您隨意】三十九、少年老成誠非所願,交淺言深梅香雪跡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93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鳳陽王並不老,雖然他跟刑漠一樣都是當今聖上的叔輩,但是刑漠已經年俞四十,鳳陽王刑逖卻剛過而立之年,他乃是元啟帝排行最末的兒子。大概是元啟帝偏愛幼子,在刑逖小小年紀便封他做鳳陽王,賜他最富饒的城池,從此西南大城就更名鳳陽城。這些年下來,鳳陽王在鳳陽城無異於一方霸主,割據日久,地方財政,軍事,官員任免,全憑鳳陽王一人說了算。永瑧記起曾經聽過的街頭巷尾的笑談“龍庭坐得穩,鳳陽說了準”,如今看來,這恐怕並不是一句笑談。這些日子,永瑧也聽得那許多人說鳳陽王暗中早已練兵多時,不知圖謀些什麼。
不過,這些都不是永瑧該關心的事了。
“聽說這裏住了大王找來的孩子呢。你們說大王這次想要幹什麼?”一個女聲傳進耳膜。
“不知道。大王的心思哪是你我猜得透的?”一個女聲附和。
“不管怎樣,那都是大王看重的人,我們要是見到了,可得小心伺候。免得哪天得罪了未來的大人物,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一個女聲又說。
“是啊,是啊……“嘰嘰喳喳,幾個女人不停地說。
雖然永瑧對這些事不感興趣,但是聽到了又能怎樣?前些日子,門口的鎖不知何時已經被拿了下來,但是他極少出門,或許是覺得沒有必要吧。
正這樣百無聊賴的活在屋子裏,門被什麼人敲了兩下,憑借這些天的熟悉,永瑧知道一定是赫連隱來了,沒說話,他已經開門進來。
“恭喜你。雖然有我內力灌頂的加速,但是不出意外,再過半個月你就可以平安度過絕欲這一章。”赫連隱沒有說後麵的話,如果挺過最後半個月,永瑧就會是至今為止唯一修煉成功的人。
“所以?”永瑧淡淡說。
“作為這麼多天教導你的人,我可以提醒你,你要做的遠遠不隻這些。”赫連隱的表情顯得意味深長,“看你整日一副寡淡的樣子,想必之後的半個月不會有什麼問題。你不如多去外麵走走,隻要保持寧靜自守,有些事早點知道也好。”畢竟相處了這麼多天,赫連隱自然是怎樣做好處多就怎樣告訴永瑧。
“你不必解釋,你怎麼說,我怎麼辦。”沒有起伏的語氣讓人沒來由的聽起來不舒服,但是赫連隱知道,雖然不象尋常孩子該有的口氣,但是這樣的感覺剛剛好。
赫連隱囑咐完畢放下心,轉身出門,走到門口,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又問道:“對了,我一直好奇,你究竟幾歲?你不太像是尋常孩子。或者,你還記得自己幾歲了嗎?”
“十四。”沒有猶豫。
赫連隱震驚,居然跟自己同歲?!自己常見習武,身材高大,加上替鳳陽王辦事,雖是少年,卻已經初具成人規模。但是永瑧……?那瘦小的身材卻著實看不出竟已經十四歲,那樣的瘦弱身材,看起來最多是十一二歲的孩子。赫連隱震驚了片刻便也釋然,想來是永瑧在外流浪沒吃幾頓飽飯造成的吧。搖搖頭,赫連隱走出房間,也不知是可憐還是可歎。
既然都被提醒了,那就出門轉轉吧。即便不覺得與外界接觸有什麼意義。
說來奇怪,永瑧其他的感官都已經回複,甚至比原先更好,但是味覺卻始終沒有回複,不論他吃進什麼東西,都沒有絲毫味道。不過有些人不知道,這不是他的舌頭出了問題,就其原因,還是心病。
他免不了希望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學會過吃東西。這不是一句可笑的話,有人就是身處地獄深處,仰望的天堂裏,沒有光。
吃了一頓寡淡無味的飯,漫無目的的走出門,既然已經答應了別人,少不了還是要出去一次。
遠處的戲班子還在繼續排練,隱隱約約的戲文傳進耳膜,氤氳在冬日幽冷的空氣裏更添了幾分朦朧。更何況那遠處咿咿呀呀的聲音隔了幾重山水,與極遠處聽喧鬧靡麗之音,反倒是更見風致了。
遠處飄來梅花的香氣,這香氣靜謐幽寂,不似牡丹繁華豔麗,不似金桂馥鬱濃烈,更不似山茶嬌豔旖旎。這是梅花特有的香味,極安靜且極冷。
梅花的盡頭是溪水,就像美人的盡頭是眼淚。百無聊賴地走著,尋著梅花的香氣,踏香而動,漸漸走到了梅花深處。然而那溪水的盡頭沒有站著一個風姿綽約的美人,是一個梅樹下舞劍的少年。
少年有著英挺的鼻梁,刀削一般的臉龐,最特別的是那琥珀色的眼眸,深邃而神秘,不是尋常的眼色。
憑著日益敏銳的視覺,永瑧很清楚地知道,樹下舞劍的少年就是那日在雪地中踩住了他的手又留下了一個鋒利到極點的眼神的人!
少年的視力顯然也是極好,即便永瑧站得很遠,他也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二人的雙眸交彙了那麼一瞬間,那長短不必蜻蜓點水更長。然而二人的雙眸僅僅交接了一瞬,馬上就分開,仿佛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梅花的香氣陣陣飄來,似乎驟然之間比方才濃烈了幾分,也不知是風吹樹動,還是溪水之中零落的花瓣引來了香氣,總之,那幽冷的味道就這麼縈繞在鼻尖,久久不去。
少年很清楚永瑧是個什麼樣的角色,前一刻還是即將要凍死路邊的卑賤之人,下一刻卻成為了鳳陽王的座上賓。恐怕這一切很難用常理解釋,但是少年明白鳳陽王的目的,眼前這個瘦小的孩子,在不久之後就將掀起滔天巨浪,成為鳳陽王座下舉足輕重的人物。若是他要贏得鳳陽王的支持,勢必要熟知他手下的各色人等。
少年思考了許多東西,但實際上,腦海中轉過這些念頭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既然想明白了其中盤根錯雜的關係,交好也是必然的事情。
“在下北辰,敢問足下尊姓大名?”十足客氣的問話,在少年短暫的生涯裏屈指可數。
“……永瑧。”自己已經有名字了。
“敢問足下年齡幾何?”少年臉上的笑意完美無缺。
“……十四。”
那名叫北辰的少年心中暗自驚訝,此人分明看起來隻有十一二歲,原來已經十四了嗎?怪不得言語神態之中總給人感覺與尋常孩子不同,孩子的樣貌加上經曆世態炎涼之後遠比同齡人成熟的心智嗎?
“在下虛長小弟三歲,今年已滿十七。如此說來,你我可以兄弟相稱,也不枉費今日相見的緣分。”北辰笑得十分有誠意,甚至腳步都不知不覺走近了距離,“為兄不才,就稱呼足下為弟了。”
永瑧沒有說話,也不知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北辰麵上依舊笑得溫暖如旭日暖陽,但心中的慍怒已然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