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陌上春光好 【賣萌求】二十六、戰事乍起潼關嚴峻,帝王妙計且看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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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潼關軍營之內呻吟哀嚎之聲四起,遍地都是身上綁著白色繃帶,傷口流淌著汩汩鮮血的士兵。但細看之下,不僅僅是之前守城的士兵多有被炸死炸傷,軍營之中竟還躺著許多麵色極差,精神萎靡的士兵。夕陽的餘暉緩緩灑落,給整個軍營染上了一抹血色,血色之下,是一股遮掩不住的濃濃藥味。到處都是烏黑的藥罐,大火在藥罐下麵猛烈燃燒,藥汁咕嘟嘟的冒著泡,草藥的味道簡直刺鼻。
鎮北將軍刑漠常年征戰,北凜又是極為難纏的對手,所以戰事說爆發就爆發,刑漠平日裏極少有真正閑暇的時候,為了方便盡快了解戰況,刑漠索性將鎮北將軍府就直接安置在軍營之中,這才是刑漠平時真正的居住之地。而城中的那一座鎮北將軍府卻是刑漠家眷的居住之地,那日溫小山跳舞之地就是城中的那一座鎮北將軍府。
鎮北將軍府內緊張的氛圍好似箭在弦上一觸即發,空氣中彌漫著森然的冷意,即便落日的餘暉也沒有給這裏帶來絲毫的暖意。刑漠是在場軍銜最高之人,自然坐在主位之上,隻是此刻的刑漠卻顯得神情緊張,憂心忡忡,也不知是關心前線戰事,還是擔心自己弑君的行跡是否敗露?
“如今軍中情況如何,各位將軍不妨一談。”刑漠口稱將軍,但其實軍中武將客氣一點,都可稱之為將軍,至於到底是副將還是千夫長就無關緊要了。
聽完刑漠之問,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陣沉默,隻有軍營中哀嚎之聲依舊明晰。在一片岑寂之中,不一會兒,一位麵上髭須盤結,腰上佩著大刀的武將按捺不住,摸了一把自己絡腮胡,開口說道:“刑將軍,此次北凜攻城突然,許多兄弟都沒有準備,故此著了賊人的道。再加上似乎北凜這次所用的大炮並不是往日的那種攻城炮,所以……”原本是聲如洪鍾,卻音量越來越小。
刑漠揮手打斷了他,麵色陰沉,像是已經知道他接下來想要說些什麼。不過他揮手還沒多久,又有一名身穿白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沉聲說道:“不僅如此,軍營之中又鬧起了瘟疫。”
刑漠聞言,眉頭更皺緊了幾分,望著桌案之上冷色森然的青鋒寶劍,抬頭問道:“嚴重嗎?”
那文士打扮的男子搖了搖頭,但麵色已然沉重,“並不嚴重,如今春氣將至,天色日暖,那瘟疫不過是往年常見的時疫罷了。可是北凜此時來攻,我軍戰鬥力和士氣隻怕不足啊……”
“好了,我已知曉。”刑漠再一次揮手打斷了屬下的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潼關城牆高築,糧草充足,沒有什麼可畏懼的。”
那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聽聞此言卻是暗自皺眉。他乃是軍中參軍,也是軍師之一,刑將軍話中之意卻足以讓他深思。為什麼刑將軍不說兵強馬壯,兵器鋒利,卻偏偏說了城牆高築,糧草充足。難道將軍早有避戰堅守之意?雖然以潼關的儲備,如此行事未嚐不可,但這並不像將軍的作風,也容易在朝堂之上留下口實,這樣真的好嗎?不過他到底是刑漠的軍師,而不是朝廷的軍師,討好眼前的頂頭上司才是頭等大事,所以軍師自覺明智的閉口不言。
“的確沒有什麼可畏懼的!”帳外一人高聲說道。一眾文士武將盡皆驚詫地引頸而望,想看看究竟是誰竟敢如此放肆。
隻見一人隨手掀開厚厚的皮質門簾,先是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出現在眾人麵前,接著是一個挺拔高峻的身影毫不掩飾地站在眾人麵前。一雙劍眉極為清俊,落日掩映下琥珀色的奇異眸色,仿若刀削斧鑿一般立體的麵部輪廓,極富男人的獨特魅力。
然而就當眾人終於看清了來人的容貌之時,卻驚駭的不能自已。在座的除了刑漠官階最高,其餘之人品階也都不低,自然也有那當年在朝堂之上摸爬滾打的人物。看清了來人的容貌隻疑心是自己眼花,又重重的拿衣袖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看,倒吸一口涼氣。紛紛起身離座,跪倒在地,山呼萬歲。
“平身。”天禧帝隻是淡淡的說道,永瑧就在一旁觀看這一幕,也不知他是何時進來的。看見皇帝眉宇之間又恢複了初見之時那抹揮之不去的傲然,永瑧隻是暗中皺了一下眉。
刑漠才跟皇帝撕破臉,但在眾多屬下麵前,免不了要做一番表麵工夫。於是刑漠貌似謙恭的起身,讓出主座,皇帝坦然的坐下。眾人見刑漠如此對待,心中有數,此人必是天禧帝無疑。
天禧帝先是掃視了在座諸位,不少人因為懼怕那種帝王獨有的威儀而低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
“如今北凜大軍壓境,不知刑將軍有何對策?”看似尋常的一問,卻讓刑漠聽出了幾分莫名的意味,心中不由一凜。
“北凜此番前來攻城,不同於以往,不僅時機把握恰到好處,就連攻城所用的大炮也威力更盛往昔。末將以為還是避其鋒芒為好。”刑漠躬身答道,隻看見天禧帝衣擺處刺繡精致的劍紋。
“那以刑將軍的意思,我順朝竟是怕了北凜不成?今日讓五城,明日讓十城,起視四境,則北凜之兵又至矣。況且潼關乃是我順朝北境之門戶,萬萬不可有失,如此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刑將軍可不必再說。”斜睨一眼,眾人皆知皇帝對刑漠此番言論不滿。
刑漠避戰自有他的原因,刑漠如今身家性命全在潼關,他欲奪帝位的最堅實依靠也隻能是潼關的數十萬大軍。如今形勢不利,若是再與北凜拚個你死我活,隻怕自己千辛萬苦攢下的基業也要付諸東流。
天禧帝又豈會不明白這一點,所以刑漠避戰,他卻偏要出戰。擊退北凜自然是最大的目的,但削弱刑漠的勢力也是順帶為之。
各懷心思的二人此刻在帳中無聲對峙,氣氛無比緊張。
那白衣軍師卻眼中精光一閃,暗道自己飛黃騰達的機會來了!討好頂頭上司自然重要,但若是皇帝在此,那情況就又不一樣了。
“陛下所言極是!”軍師激動的振臂一呼,倒是把周圍的人嚇了一跳,什麼時候這軍師竟是如此積極了?
“陛下!北凜欺我良民,占我河山,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順朝有誌之士人人得而誅之!如今陛下親臨潼關,真龍天子在此,自然庇佑我潼關數十萬將士,我潼關將士得天子庇佑,必定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又豈會懼怕區區蠻夷北凜!”此時就連刑漠也麵色陰沉的看向自己的軍師,他素來深知此人為戰之道不精,為官之道甚是精通,隻是沒想到他見風使舵的功夫竟如此了得,不禁後悔起自己留他太久。
“軍師所言甚合朕意。”天禧帝笑著回了白衣軍師一句,眼中卻並沒有多少笑意,但也足夠令後者滿麵榮光。眾人皆對軍師側目而視,不想承認竟與此人身為同僚。
“那軍師可有什麼退敵良策?”刑漠抓住了關鍵,一語中的。
“這……下官還要仔細斟酌。”軍師此刻倒是沒有了之前巧言令色,振臂高呼的本事。就連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永瑧都搖了搖頭,如此庸才,刑漠竟能容忍。
“哼,”刑漠冷哼一聲,軍師心頭一顫,當即不再言語。
“諸位也都不要再爭執了,朕已想好退敵之計。”眾人聞言均是目光灼灼地望向首座之人,難道陛下早就胸有成竹了嗎?永瑧也是眼神中有幾分玩味的看向皇帝,想他從小便學習帝王之道,若是兵法,不知是否依然精通呢。
“不知陛下所說的退敵之計是什麼?”刑漠官階最高,帶頭問道。
“退兵二十裏。”沒有絲毫猶豫,在場的武將卻心中疑惑,退兵?陛下不是主戰的嗎?
“陛下果然妙計!”軍師想了一會兒忽然大喊,“潼關除了城牆堅固,更是背靠絕青山,若是退兵引北凜來攻,天險之地,最易設伏,必能殺得北凜有來無回!”畢竟還是飽讀兵書,軍師立刻猜透了皇帝的用意,眾武將此時也才明白過來。
隻有刑漠一人聽了軍師所言,不知為何暗自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