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空山
    漸漸開始入冬，氣溫一天比一天涼。哈出的氣都隱約可見地成了薄霧。
    安公公給沈皎裹了厚重的棉襖，生怕一個不小心有什麼閃失。
    天氣越冷，沈皎便越覺得懶有時候窩在躺椅裏看書，看著看著就睡了過去。
    即使明月閣內依舊是暖暖的溫度，但入了冬就像是摁開了某個開關，氣氛冷了不少。
    沈皎已經習慣了這種微妙的變化，每到這個時候明月閣的人手就會少那麼一點。
    每逢這個時候，就離春天不遠了。
    人手變一變，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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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那天早上下了雪，而皇上要去城邊山上的一座寺廟裏進香。初冬天也亮得晚了，尚湍燁帶了幾個隨行的大臣，梅妃也帶了去，一路低調地朝城邊走。
    雪天並沒有什麼難辦的地方，君臣都坐在馬車或是轎子裏，隻是苦了那些奴才。
    手腳沒了直覺，那都是輕的。到了一半便又能知道那種刺骨的深寒，是如何難捱。
    但，報酬自然也是豐厚的。
    一行人從天剛擦亮出門，到了將近午時，一班人馬才到了寺廟腳下。
    寺廟名為青馬，建在了高山的半腰上，到達那處幾乎是平步青雲。
    到了山下，總不能再騎馬或是抬著轎子，一個個都隻能下來，爬上一個一個巨大的石階。
    這無疑是個難辦的活計，但實在是別無他法。
    高高的石階四周都長著或高或矮的樹，上麵鋪了一層雪，並不厚。下了馬車和轎子，尚湍燁便下令盡快到達青馬寺，一刻都沒得休息。
    四周落葉樹枝的枯黃，石階的雪白，居然陡然生出了一種蕭瑟靜謐的感覺。
    一行人勞苦勞累地爬到了大半，才隱約可見一星半點的建築出現在前方。此時已然漸漸有了氣短的感覺。
    尚湍燁依舊健步如飛，絲毫不見無力。他一個人走在前麵走了老遠，正沉浸在空山裏的寂靜中，又隱約回過神，發現身後的大部隊已經落在了後麵。
    不想走回頭路，又怕來人擔心，隻好站著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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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苓曦已經漸漸有了脫力的感覺，光顧著走，卻不知哪個英俊的男人去了哪裏。
    隨手喚來隨從，“皇上呢？”
    那小廝同樣氣喘籲籲，“回娘娘，皇上早就走到了前頭！”
    梅苓曦一時真不知該說什麼好。
    梅苓曦再見到尚湍燁時，已經近午時。但山上依舊冷得很。
    她看見尚湍燁從腰上解下水袋，揚起頭幹脆利落地喝了一口，朝氣得像個小夥子。
    她險些要認不出他。
    梅苓曦自然是沒有見過年輕時的尚湍燁，她入宮時尚湍燁已過而立之年了。
    壯年的男人自然是穩重又迷人，更何況皇家的血統不會讓他差到哪兒去。
    此時的他，神采飛揚得能夠匹敵二十出頭的青年。
    “來了？”尚湍燁抹一把沾在唇邊的水，垂眼去看梅苓曦。
    此時的梅苓曦臉上掛著兩抹紅暈，唇瓣嫣紅得不正常，眼睛大而閃爍著神采，好像一不小心就會墜進那攝人心魂的水底去。
    沈皎說她不是什麼美人，隻是眼界高而已。
    梅苓曦，實在是個美人。
    那種明豔的美，最能在一眼之間奪去別人的心。
    沈皎和梅苓曦到底還是不同。
    沈皎似海棠，極簡，卻又透著不經意的華麗和美。
    梅苓曦似石蒜，美豔，繁華又張揚。
    “走吧。”尚湍燁笑著，對梅苓曦伸出手。
    梅苓曦怔怔牽住了他的，抬眼卻望到了青馬寺的廟門。
    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