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病來如山倒。
    自那夜尚湍燁來過後沈皎整日整夜都睡不好，隻是受了風寒也成了來勢洶洶的病痛。
    第二日沈皎便渾身發熱，迷糊得險些失去意識。
    這還是輕的。
    渾身乏力，隻是幾尺之外的東西都看不清了。沈皎臥床不起，明月閣上下亂作一窩蜂。
    等到沈皎身子恢複過來，已是小半個月後的事了。
    那天一早越王尚湍越帶著一幹人馬來到明月閣，明知道沈皎都沒起，依舊擺著臉皮子美名其曰探病。
    安公公也不好意思讓人家王爺候著，去催沈皎起床，卻被尚湍越一手攔下了。
    這王爺一臉坦然，“沈公子都是病人了，就讓他好好休息吧。”
    安公公麵兒上恭恭敬敬地答應了，心裏卻譏諷地腹誹。
    “知道人家是病人還大清早就鬧騰，狼披羊皮吧。”
    ——當然隻是暗地裏念念，不然小命還能要了麼。
    沈皎已經好幾年都睡不安穩，尚湍越這一鬧騰，自然順勢就起了。
    更衣，洗漱，用膳。
    “越王金安。”
    沈皎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由著丫鬟扶他去用膳，嘴巴裏不鹹不淡地招呼了一聲。
    尚湍越也沒不滿，倒是笑了笑，泰然自若地喝茶。
    整個上午快過了一半，沈皎總算是坐到了尚湍越的對麵。
    “近來可好？”沈皎閑適地接過安公公遞過來的書，瞥了一眼尚湍越，道。
    尚湍越也完全找到了感覺，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歪著身子，“好得很，皇兄終於肯把我從戰場上換下了。”
    沈皎終於抬眼看他，淡淡勾了唇角，“老大不小了，是該安定下來。”
    尚湍越不知從哪裏摸來了兩個核桃，放在掌心裏把玩，“那些大家閨秀我都瞧不上。”
    “嗯，”沈皎笑著答應了一聲，“我看隨軍的那個炊娘就不錯。”
    尚湍越愣了愣，臉色有些黑下來，“沈公子可別打趣我，王嬸都能當我娘了。”
    “鹿村的那個小花兒也不錯。”沈皎挑著眉笑。
    “我看沈公子也不錯，不如就從了本王？”尚湍越笑著，眉眼卻是陰沉的。
    沈皎笑出了聲來，“越王爺說笑了。”
    尚湍越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繼續把玩著手裏的核桃。
    尚湍越未滿及冠之年便被先皇送去了戰場，一去就是十幾二十年，把一個滿腹書香風致性子的人生生磨成了叱吒戰場的鐵血將軍。
    但他一脫下戰袍，依舊是那個柔情似水的蕭郎。
    年輕時尚湍越守過西北荒漠，曆練後獨自率十萬大軍抗擊蠻夷。一身錚錚鐵骨。
    再如何陰霾再怎麼曆經血腥，他還是那個曾在湖邊與沈皎共唱一曲的蕭郎。
    舊亭台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