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悄來臨。許多事情，似乎隻發生在夜間。
    一道白色的影子，詭秘可怖，它倏然而過，但卻始終在醉仙人裏，不曾離去，這裏，到底有什麼吸引著它？
    夜裏，夥計提燈巡查，路過後院，打了一個哈欠，已經過了子時了。天還未亮就已經開始忙碌，一天下來，骨頭都散了，走起路來也慵散無力，飄飄搖搖。
    但眼前晃過的那一抹白影，他看見了。卻連一聲驚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倒了下去，倒地的動作很輕。一團白色的，仿佛是雲，承載著他，慢慢的倒地，然後又滅了燈。
    那白影又倏然躍上二樓飛簷，輕輕地推開一扇窗，窗內，是南宮九和千墨。
    白色人影跳入窗內，目光四轉，“越淩風呢？”他問。醉仙人裏，沒有越淩風。
    這人，他正是封翎月，他活著，沒有受傷，更沒有死，也沒有失蹤。
    “他出去喝酒了。”千墨道。封翎月皺眉，埋怨，越淩風小他五歲，在他眼裏，那越淩風簡直就是個孩子。任自己多冰冷，但那屬於自己的第一個男人終究還是擾動了他的心，牽扯不休，仿佛要將來世的愛恨一起在今生清算個幹淨。
    千墨不急，也不去關心封翎月的神情，兀自倒了幾杯茶，意思便是坐下來慢慢談。
    千墨道，“我們應該把事情攤開了說一說，否則真的是讓人給玩死了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封翎月不想與千墨細說，也不想要留。但此刻，他走不了。他不想鬧起動靜，此刻這棟樓裏，天苑最可怕的殺手，武林裏還沒有遇上敵手的十七殺，馮家的二公子，當時第一神醫，手中一卷金絲線能殺能救，還有……那當年的第一高手的弟子，南宮九。此刻，這小小的縣城，平凡的酒樓裏，鎖住著的，是最不可敵的人。
    封翎月也清楚自己踏入這房間之後會發生的事情，但他還是不願意開口。
    千墨問道，“事情，很棘手？還是對手真的和皇帝一樣可怕，也或者真的就是皇帝，亦或者是馮家兩兄弟？”
    封翎月合著眼睛，閉著嘴，三人坐在一張桌子上，茶水冰冷，房間裏也冰冷。
    窗外，月光稀薄。風微涼。
    千墨也耗得住，南宮九更是不急，也或者隻是心下著急，臉上故作平靜，但不管怎麼說，他始終都沒有表現出來，一直以來，他都很安靜，很理智，事不關己，不多管，也不逃避，要想活的長久，有利，就得保全自己。
    就好比他想要報仇，但卻始終……始終努力地壓抑著，因為他清楚自己的實力，和對手的可怕。
    封翎月終究還是耐不住，說道，“你們可以趁著現在去留芳居走一趟。”
    千墨道，“那個地方有秘密？不僅僅隻是有姑娘？”
    “還有男人，都很年輕，最大不過十五六歲。”說著，封翎月的眉頭鎖住了，他道，“淩風……他也還很小。”
    千墨道。“他不止十六歲，他的功夫還很高，很難遇上敵手。”
    “武功在智慧麵前，隻算得上是一張紙，毀滅它，隻需要一點火花。”封翎月道，“我得走了。”
    他走了，千墨麵色僵硬，與南宮九交換了一下眼神，便往留芳居而去。
    留芳君，分前後左右四個院，中間一方空地，設有台子，有姑娘在上麵跳舞，而這四四方方的院子裏，除了姑娘，還有男人。
    隻是姑娘在地上的院子裏，而男人，是在地下。
    地下，是掏空的。裏麵到底藏著什麼？沒有人知道，地底，也有屬於地底的路，路四通八達，黑壓壓的，沒有樹木也沒有星光日月，如何辨別方向？
    千墨與南宮九到此，卻未深入，千墨的輕功比南宮九要高上一些，率先往裏麵溜了一圈，未曾暴露蹤跡，回來之時將裏麵的大致情況與南宮九說了說，“地下是空的，平常人感覺不到，但卻瞞不了我們這種人。”
    頓了少頃，千墨凝神，心下不安，雙眉往中間擠了擠，又道，“封翎月被人利用了。我們，哼……”他冷哼，每一次覺得自己被騙了的時候，他都會冷冷的哼一聲，是對自己的嘲諷，他向南宮九露出一笑，輕浮，帶著譏嘲，“也許你師叔的嫌疑還可以洗清，不過我到更希望背後捉弄人的是你師叔，至少有光的地方還能瞅他一兩眼，若換了對手……隻怕至死也碰不上頭。”
    南宮九輕輕地在千墨額頭敲上一記，“今夜已經看過了，明日再來。此時不易打草驚蛇。”
    南宮九心裏有自己的想法，但卻不說出來，不說的原因隻有一個，之前馮淺也提過，千墨的手上有傷，不宜動武。
    千墨目光稍移開一霎，心下明白。便道，“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