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郎清離沒有回答南宮九的這個問題。其實南宮九自己心裏也知道答案。隻是眼看這天就要黑了，師父還漫無目的地走在田坎邊，心下有些擔心今夜要在田坎邊喂蚊子。
    “師父，我們去哪？”南宮九問，就算真要喂蚊子也得有個心理準備才是。
    “剛才你不是殺了幾個人嗎，我們現在就趕去把他們那一窩人全都給殺了。”郎清離道，口吻有些慵懶無奈。
    南宮九一愣，看師父正經的樣子可不像是開玩笑的，“師父，那些人……”
    南宮九欲要勸說師父，卻被郎清離冷冷的口吻打斷，“徒兒啊！除草除根的道理是為師從小教你的。剛才你是性急殺了他們以除心中不快，禍可是你惹的。如今我們還得趕在那幾個人的死訊傳入張立耳中前，把張立給殺了。免得那張立先動了怒，也跟你一樣殺人報複除心中不快。”
    “……”南宮九緊緊地蹙起了眉頭，師父是在教訓自己。
    從後麵看去，師父的背影就像是一把刀，鋒利無比，遠遠地看著，十分美麗，但若是靠近了，碰了，不是降服就是被傷。南宮九的腳步越來越沉，剛才他也確實是心下憤怨，剛好又有幾個人撞了上來，便殺之後快。
    “師父不是說應以善為本，惡性乃亂之源頭，百姓之災。”南宮九道，他也確實是認識到了自己的衝動。
    “嗯？”郎清離托腮沉思，片刻又反問道，“為師何時說過這話？”他問南宮九。南宮九撓頭。郎清離說過的話那麼多，他又怎記得這話是郎清離何時說的。郎清離繼續回憶，良久之後又才道，“為師想，那一定是為師糊塗時說的。解決問題最佳的辦法就是殺之後快，死了百了，何必那麼麻煩。”
    “……”南宮九張開嘴巴，沒有發出聲音。郎清離的步子忽然加快了不少。
    前方走來一個農人，長的還清秀，挺年輕的一個小夥。郎清離急忙大步上前，攔住晚歸的農人問道，“小弟，你知道張立住在何處不？”
    郎清離收起了骨子裏的孩子氣，一拂青色長袖，深作一揖，倒真有幾分俠客君子之風範。
    聽得那農人的回答，郎清離又誠心地道了一聲多謝。
    南宮九見師父回頭一笑，一幅得意洋洋的樣子。南宮九也急忙款步跟上去，問道，“師父可是問出了張立的下落？”
    郎清離昂昂點頭，得意說道，“為師出馬，豈會無果而歸。”揚手一指前方，隻見前方兩裏處有一個山坳，“看見那個山坳沒，張立就住在那裏麵。”
    南宮九心下有些懷疑，那山坳裏不像居有人。隻是不等南宮九說話，郎清離就已大步而去。雄赳赳的模樣真像是隻驕傲到頂的孔雀。南宮九搖頭，剛才那小夥明顯就是騙人的，前麵的山坳裏，怎麼看怎麼不像有人居住。身為頭目的張立又豈會委身於一處荒蕪之地。
    二人都是習武之人，輕功亦是上乘，不過片刻便已鑽進了山坳。山坳裏一片寧靜，舉目望去野草叢生，偶爾幾隻雀鳥飛過頭頂。郎清離青影一閃又到南宮九身後，手上用盡，一掌推在南宮九後背之上，將南宮九往前推出了兩丈遠，大笑著說道，“徒兒，你先仔細瞅瞅這張立在何處。為師稍後就來。”
    “喂！”南宮九大喝一聲，遭師父一推，還未來得及站穩，就覺腳下地麵一顫，泥土成旋渦狀流動起來，一抹紅影眨眼便已消失在地麵之上。
    “師父！師父！”南宮九的聲音從地下傳來。
    郎清離身在一塊巨石之上，明眸半斂，笑而不言，輕一拂長袖，朗聲向空寂山野喝出一聲，“都出來吧，陷進設了，獵物也抓了，獵人卻躲著了。”語調嘲諷，笑靨輕蔑。
    野草從中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一個模樣還不錯的小哥兒從草叢裏鑽了出來。十三四歲的模樣，怯怯地立在那裏，也不說話。
    夜色已臨，山間掛著一輪圓月。
    月光還不是很亮，照不清那小哥的神情。身在陷進中的南宮九忽地往上一躍，跳出陷進，一拂額前散亂碎發，彈去身上碎土。正經的向師父行了一個抱拳禮，“師父，張立不在地下。”
    郎清離被南宮九惹的一笑，神情更加輕鬆歡快，向那小哥問，“我一不是張立的屬下，二不是他的親戚好友，打聽他的下落不過是想為民除害，你們倒好，聯合將我騙到這山坳裏。你是張立的手下還是他的好友？”
    那小哥還是沉默。
    南宮九偏向師父道，“師父，看來是這小哥先到了一步，已經將那張立給收拾了。我們來遲了。”話罷，南宮九惋惜一歎，便做離去之勢。那默立草叢中的小哥終於有了反應，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張……”那小哥隻慌張地說出一個字，人便暈了過去，隻見一白衣少年出現在草叢裏，少年纖細的胳膊直伸，修長美麗的手指擰住了那小哥的後領，一臉冷靜，麵向二人，說道，“找張立，我熟，不介意的話十兩銀子，保準把二位帶到。”